银花跟着忙活了大半天,总算保住了小几十只,死去的叫了家里长工帮忙运出去烧。
“主家娘子,啥时候捉小鸡子哩?”李保换了一身衣服,把原先那套放在锅里煮,抽空摸+到院子问道。
银花摇摇头,“算了,现在县城不大太平,把这剩下的好好养着就是。”
上一任县太爷连续两任评绩都是“优”,又找上峰使了力气,虽然是平调,却去了府城,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府城繁华,上峰俱在一起,人情走动就频繁得多,有缺自然也好先活动。
这一任县太爷银花不晓得什么来头,动作却大,来了三个月不到,城门就设了关卡,进出城门都得另交“进城费”,有农家带点儿自家产的菜蔬、鸡蛋还得受一番为难,少不得多舍几个去。这里虽说还有“士农工商”的说法,因太祖皇鼓励贸易经商,商人的地位已经提高了许多,然则到了这位县太爷这里,就是农人卖自己所产还得为难一番,更何况外地专门跑货的商人了。
县城不过一丁点儿大,除了县城的集市,下头的村子也有小集,辛辛苦苦跑县城一趟,还没进去就得交钱,又遭为难,不过一个月,县城就萧条了不少。农人除非迫不得已,大多拿了东西在小集换自家所需,县城里店铺都是几辈子家传下来的,来跑过的来来去去就那几个小商队,被一刁难,干脆就另寻了I地方做生意。城门口原先一整天都熙熙攘攘的,现在只有几个城门官靠着墙打瞌睡,听到有人来,眼睛一睁开就不怀好意的直打量。
上梁不正下梁歪,县太爷不是个好的,下面衙役除了跟着助纣为虐,稍稍不肯转圜的都叫他换了个遍,今天是这个宠妾的小舅子,明天是那个小妾的大姨夫,乌烟瘴气,横行霸道,何家骏为此不晓得叹了好些回气。
“那、那我这几日就收拾了东西回去。”李保期期艾艾的说道。
一个大男人,想问又不敢问,紧张的直搓手。
“你回去做什么,鸡闹瘟也不是你能拦得住的。”银花挑起眉毛说道。
“嘿嘿,我看鸡少了,活儿少了,还当……”李保傻笑着说道。
“你把果树和鸡都照看好,哪会少了活儿。”银花说了一句,又交代了几句,赶着回去换洗,匆匆往村里走去。
村里哀求声一片。
银花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几个流里流气斜斜垮垮穿着皂衣的衙役正挨家挨户抄家一般,连吃带拿,最可气的是半点儿不顾及家户的菜园子,进去就乱踩乱折。
“这是怎么了?”银花拉着一个匆匆往家里赶的嫂子问道。
“说是县太爷觉得县衙太破小,要加收‘修葺税’,又要抽调壮丁服役。”那嫂子眼睛红红的,咬着牙说道。
银花拔腿就往家里小跑。
何二伯已经领着阿鱼愁眉苦脸的在了。
自古就有徭役可以用钱顶的规矩,只又是加赋税,又是拉丁,怕是不少人家都拿不出这笔银子。
“那差爷说凡是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汉子都得服役,我跟二柱还好说,爹跟玉米可咋办?”阿鱼垂着头说道。
“你们差多少?”何家骏问道。
这样的“修葺税”也照人头收,一人就是十文钱,免一个人的徭役得八十文。
银花听了倒抽一口气,“这是要盖一座金山呐!”
“家里统共就几百个铜子儿的活钱。”阿鱼应道。
银花想了又想,拿了半两银子出来,“你跟柱头也拿钱免了,省的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