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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济锋撒腿就跑,到自己的住处,开了摩托车去楚放他们住的酒店。
天真冷。农济锋骂自己笨,为什麽不回房间全副武装了再出来?但是已经跑了两公里了,再折回去的话,更加耽误时间。万一楚放他们睡了,再惊醒,恐怕自己的话更加不好开口。
到酒店时,农济锋已经冻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站在前台,浑身都是麻木的。可是服务员告诉他,中午时楚放他们就结账了,据说演出一结束,他们就会离开长沙。
农济锋又跑广电中心。元宵喜乐会刚刚结束,人群喧哗著离开那栋大楼。农济锋不知道为什麽,心里突然慌乱得不得了,直奔演出厅,碰到正在收尾的工作人员,忙问“兄弟”组合是否已经走了,什麽时候的班机。那人也不知道。见农济锋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冻的,脸色寡白,那样子挺可怜,就帮他多打听了一下,找到副导演,却听说“兄弟”组合一表演完就走了,没有等到演出全部结束。
农济锋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垂头丧气地问副导演要他们的联系电话。那个女人挺和蔼地跟他说:“你也是记者啊,跟我们也蛮熟了,他们的联系方式不能随便给人的……放心啦,韵律唱片公司要做下去的话,总要来这边做宣传啊,或者你打电话给他们唱片公司问一下?”
农济锋没有再纠缠,出了广电中心,上了摩托车,却没有发动,只是看著机场方向。
暗恋才开始,就只能结束了。当然他也没有指望能够开花结果。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连做梦,都是白费力了吧。
第12章
过年对於艺人而言是最辛苦的,比艺人更加辛苦的,就是经纪人,尤其是负责任并且手下都还不怎麽红的经纪人。过完年之後,这个看似光鲜的群体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楚放这一年还算好的。过年前的工作做得好,加上他拖了老爸老妈过来当差,反而捞到了比较多的休息机会。之後的赶场子虽然忙碌,但是这个行业就这样,忙,才有前程可言。如果连过年都不忙的话,基本上在娱乐圈也没有什麽好混的了。
五月份“兄弟”组合要发片,所以没有安排太多的跑场,楚放要跟他们进棚选歌录音。四月辛力要参加北京举行的一个规模比较大的摇滚音乐节,楚放要帮著辛力的乐队为这个音乐节做准备。晓莺也嚷嚷著要发片,但是歌都还不知道在哪里。这位虽然不是大牌,却是公司的公主,不顾著不行。
所以回到北京的楚放总算不用全国各地到处跑了,除了专心选歌帮歌手们排演之外,就是安排歌手们发片後的宣传工作。
当然公司专门有公关部宣传部,不过楚放事必亲躬。并不是交给别人不放心。不过公司不止他一个经纪人,签约艺人也不仅仅这三组,放人家的手上,万一有个亲疏,他怕自己的艺人会吃亏。
也有找邓帆要歌。那个脑满肠肥的总裁一耸肩一摊手,这几年他差不多已经成为全职商人了,除了在车上听听唱片,在卡拉OK厅开过嗓子外,压根就没有接触过什麽音乐。“我满脑子都是企划,都是财务,都是市场,你让我写歌?我给你写个购物单还差不多。再说当年,我们写歌也不怎麽的,要不……”
邓帆那是满足的叹息,对楚放而言,却有点锥心。音乐仍然是他的梦想,只是他用来实现梦想的方式换了一个而已。曾经两个人合夥也写过几首歌,现在听起来不免稚嫩,但是也算是原创,并且,真心投入的那种。
当然,当时也不算是惊人之作,否则他们俩光靠卖歌,也不至於弄到走投无路吧。
楚放没有再去催。且不提邓帆,就连他,也写不出什麽了。头一年给晓莺写的歌,也没有红起来。说明最起码,他的音乐素养以及他对流行的把握,远远不够。
但是邓帆写词,他谱曲的往事,多少也算是楚放心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当然对邓帆他早就没有痴心妄想了,只不过一点点奢望,奢望著两人之间还有那麽一点默契,一点点都好。
“兄弟”组合在勤奋地练歌排舞。他们正青春年少,对於音乐,正是狂热地爱著的时候。有舞蹈老师,有声乐老师,要楚放操心的时候并不算太多。晓莺本来就是北京人,她家在天子脚下虽然还算不上什麽人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脉的。她父母怕楚放不用心,自己便发动亲朋好友到处找歌,也因此,烦楚放的时候也是很有限。
让楚放头疼的是辛力。那个家夥二十九了,出道近十年,乐队成员还比较稳定,对音乐的理解也有一定的深度,只是那家夥放荡不羁,就算天天压著他排练,他也总要给楚放找点麻烦。而且不是他一个啊,鼓手阿当也是个一肚子馊主意的主。
楚放在办公室吃完盒饭,刷牙洗脸之後,往沙发床上一靠,看著天花板发呆。辛力他们写了一首歌,其实是很赞,主题……是为边缘群呐喊的。边缘人群,说起来其实有很多种,现在有个时髦的词,叫做非主流。游走於主流社会之外,被漠视,被蔑视,被轻视,被鄙视的那个人群。
歌词很犀利,曲风也很震撼,但是还缺了点什麽。辛力和他的乐队曾经就是属於边缘人群的,但是现在进了唱片公司,被招安了,融入主流了,而且还想要成为主流中耀眼的明星,那种边缘性,那种自卑和自尊被践踏的感觉,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过去时。
所以这歌,他们唱来,不免矫揉造作。
楚放还在唱歌的时候,曾经迷过一段时间摇滚。只是他的外形和嗓音不适合摇滚风,邓帆骨子里也没有那种摇滚精神,故此这条路,他们并没有尝试过。只是,当压抑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楚放也写过两只曲子,暴虐,狂放,绝望的嘶喊。无词的曲子,最後被楚放扔掉了。
之所以签下辛力,也是为了满足内心深处的那种愿望吧。
有人敲门,楚放起身去开门,就见辛力歪斜著靠在门框上,一见他就抱怨:“做什麽造型?我们压根就不用做造型好不好?自己弄弄就行了,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鬼,偶像什麽的。”辛力用手指扒著卷曲的长发,然後直起身子,做了个弹吉他的动作:“有音乐,有歌声,就足够了。”
楚放转身进门,坐在椅子上:“我也这麽觉得。不过上头认为即使是摇滚歌星,也需要包装。你这个发型就很不错,烫了一下,更有巨星风范啊,服装什麽的……”
“拜托小楚!那个造型师根本就不了解摇滚啦!他就会往人身上搭那些娘们兮兮的东西……”
“你这样抱怨,也很娘知不知道?”楚放不耐烦地说:“行,我去跟他们打招呼,你们自己收拾。其实出道这麽多年,你们都有自己的风格了,应该用不著我操心。你们只要循规蹈矩,我什麽都不管,只管给你们接场子和活动就行。但是也不要埋怨说没有什麽广告机会。实际上,上次给你们弄的服装代言,拍个广告,差点没把导演给气死……兄弟和晓莺,就比较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