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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宁无奈地走回客房,却不想半道上竟遇上了刘峥。见到他,方思宁倒有几分高兴,她快步迎了上去,笑道:“刘公子,真巧啊。”
其实,这也算不得“巧”。自那次之后,刘峥便一直留在州府。但他并非官员,也无意太过深入,不过是在等时机妥当,好告辞回京。既同住客房,虽分院落,但打上照面也是迟早的事。他轻轻一笑,行礼回了一声:“郡主。”
“这次多得刘公子相助,还未曾好好道谢。改日我在府中设宴,请刘公子务必赏脸。”方思宁说到这里,又故意促狭,“到时,我必定请北地最好的优伶,为刘公子好好地舞一场剑。”
一听舞剑,刘峥脸色一沉,满目都是“敬谢不敏”。但他并不多计较,只回了几句客套话。
这个反应,堪称是和蔼可亲,令方思宁大不适应。她正疑惑,又听他道:“郡主下次有求于人,还是莫要把对方的生辰八字当作信物为好。”
此话一出,方思宁干笑了几声。当时事出紧急,实在是找不到信物,情急之下,她想起这位与她换过庚帖,心一横就写下了。回头再看,不仅不妥当,还不识相啊。
终究,是她亏欠了他……
她定了决心,低头一礼:“婚约一事,是我有负于公子,不敢求公子原谅。只盼公子前程似锦,再遇良缘。”
她的语气一改轻浮,认真且又诚挚。刘峥沉默了片刻,却不应答,反倒问起了旁事来:“你那位暗卫首领,现在如何了?”
方思宁头一抬,微微有些惊讶。但提起陈慬,她便有许多欢喜:“方才传信来,说是已经醒了。难为刘公子记挂,我替他谢过了。”
她说话时,眼中满含笑意,烁烁熠熠,看来分外动人。刘峥这才确信,北地书坊里那些风流郡主的话本,并非全是编排的故事。
他略作思忖,掩却了怅然,问她道:“郡主如今可还想留在北地?”
方思宁不明就里,望着他的眼神甚是复杂。
刘峥眉头轻蹙,似是为她的愚钝感到惋惜,“郡主此次平乱有功,又舍身救下公主,可见忠君爱国之心。而逆贼党羽众多,更交通外敌,想必牵连甚广。如今商会会长押回京城审讯,其后势力必有动作。边疆之地,形势复杂,恐又生变,需得有人安抚军民、彰显皇威。郡主何不趁此机会,先自责失职,再自请镇守?”
这番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方思宁点头不迭,“刘公子所言甚是!”
刘峥轻叹一声:“嗯,郡主若有此意,不妨写信陈奏。在下可为郡主联络群臣,上达天听……”
不等他说完,方思宁便答道:“仰赖刘公子了!”
刘峥点点头,“郡主写完奏章,交予在下带回京城便是。”
方思宁答应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忙叫住了转身离开的刘峥:“刘公子!呃……就是,奏章要怎么写?”
“啊?”刘峥望向她,表情里透出些许鄙夷。
这……书到用时方恨少,没读几年太学是这样的嘛。
方思宁脸皮一厚,索性道:“刘公子博学多才,还请指教一二!”
“……”
……
……
北地边疆,不过九月,已是寒风凛冽,又经了几场雨,愈发阴冷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