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吹云变了脸。
“不过,为了她你居然肯回来?想来,我必须对她另眼相待才对,毕竟能让一个活死人改变心意并不简单。”独孤吹云脸上的阴霾催化他的妄为,他笑得讥讽。
“你是我惟一能信托的人。”
他的话激怒了独孤胤原就蓄势待发的暴怒骄傲。
有一瞬间,平凡以为他会从轮椅上飞扑杀了独孤吹云,但是他忍住了,眼中螫人的恣意被不明的因素硬生生压抑,他将握拳的掌支住下巴,唇矛盾地抿成坚硬的直线。
“就这样?”
“就这样。”
“好。”独孤撒懒洋洋地笑起来,“我会‘用力’照顾她的。”
“胤,她和我们之间的恩仇无关。”
独孤胤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男人,他的人生没有所谓正邪的观念,更没有道德枷锁,至于礼教规范,对他来说比一个屁还不值,是非对错的仲裁者是他自己,这样的个性源于他从不曾体会过温暖。长期遭人漠视,造成他攻击性的残酷性格,加上骤然登基,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让他养成一意孤行,横行独断的霸气。
这一切的错,都该归咎于他——独孤吹云。
“你太抬举我了。一个黄蝶已经够让你痛不欲生,放弃王位,远走天山,我不以为满脑子仁义道德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她,移情一个小丫头。”
“够了!”看着独孤吹云荒凉凄苦却不发一语的表情,平凡于心不忍地大喝。
或者她大逆不道,或者她以下犯上,总而言之,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平凡老百姓,怎么也轮不到她发言,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我不一定非要住在这里不可,吹云大哥,你用不着委屈自己忍耐这个无理取闹的人,咱们走!”
独孤胤脸上霎时间没了表情。
“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他的严峻磅礴钉得她心口一惊,但是她怎能气馁,就算双腿打摆子打得厉害,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但是你没看见吹云大哥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一点风度都没有,根本不配做国家的君王。”
“过来!”独孤胤说。
平凡战战兢兢地等着他尖锐的疾言厉色,没料到是呼唤。
她慢慢趋前。
“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一靠近,平凡才发现他虽然坐在轮椅上,身材却一点都不显弱,透过铠甲外的双臂隐约可见的结实肌肉,特别的是他修长的手腕各戴一只龙镯,那龙金光闪烁,灵动活泼,为他倍增几分说不出的贵气。她对金饰的东西没有特别的喜爱,掠过眼,双眸触及他覆盖在发丝下的眼。
他的眼是褐色的,介于黑和灰之间,猛一看像深不见底的潭。
“怎么?吓傻了!”从来不会有人爱看他的眼,是害怕,也是不敢。而她,看了再看,是挑衅吗?
他立刻否决了。她那澄澈的大眼睛或许好奇,或许怀疑,却不见恶意。
“我说,一个人如果没有容人的器量,听不进任何建言,不过是个昏君,是人民百姓的不幸。”
“很好。”他的眼神莫测高深。
平凡在他的注视下乱了呼吸。这人,他的邪不在眼,不在眉,是充斥全身的气势,他可放可收,古怪之至。
“你就留下。”他斜视独孤吹云,“至于你,滚出朕的宫殿。”
独孤吹云走近平凡,他有丝迟疑,认真问她:“或者,我不该把你留在这里。”那感觉像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