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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王许久才回过神来,见屋里掌了灯,转身却不见鸳儿,微愣了下,高声叫了小喜子进来。
“爷……奴才伺候您歇息?”小喜子垂着头,侧着脸小心向床对面那榻上打量了一眼,见那被褥全收拾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丫头倒是个小心的,没敢像那边三个似的硬往上蹭,不然今儿晚上谁也别想消停了。
“嗯。”王爷应了一声,不置可否,小喜子得令,忙把床上时常备着的被褥补好,弯腰预备给王爷脱鞋。
王爷却不再动,侧头瞧见对面榻边掉着一个香囊,开口道:“适才那个……”
小喜子忙揪着心道:“适才那是容嬷嬷派过来守这边院子的鸳儿……”说着,抬眼偷瞧了一下王爷脸色,见他并未似在那边时一般动了怒,这才又道,“……不知您会过来歇着,便安置她在此处守夜了。”
王爷点了点头,这才坐到床边,脱下鞋后又随口问道:“落雁园后有个水房吧?”
见爷问,小喜子忙一脸笑意道:“回爷的话,可不正是?早些年间您常在这里读书用工,这里边儿水房、如厕、小厨房倒是有的,除去一间存放杂物的屋子便是这屋了……爷,您可要歇息了?这灯……”
“退下吧。”王爷挥手,小喜子忙退了出去。
许久后,方见屋内灯熄了,门口那两个才松了口气,倚着门边,一个换一个的听吩咐不提。
这一夜,鸳儿睡得腰身生疼。
离了容嬷嬷那小院,自己只那一张榻可睡,这放杂物的角屋里倒是有把缺斤短两的椅子,可除此之外,哪有睡觉的地方?
自己靠在墙边,忍了一整夜,只盼着那位爷早些离去,自己干完了活计倒可在去容嬷嬷那里前眯上一觉。
这院里草多树多,还好没水,不然这夜岂不得被蚊子吃了?!就算如此,鸳儿一早醒来脸上还是多了一个大包,痒得她想抓又怕伤着脸,不抓吧,又难受得紧。再想起自己昨夜睡前在那书房里点的驱蚊香,心中更是哀叹不已——早知那位会过来过夜,自己便在这里也备上了。
一大清早,鸳儿半睡半醒的,只隐约听着院里似有人说话,迷糊中想着:快些走吧……您可千万快些走吧,不然,还得在这里忍着……
阎王早上起了,洗漱完毕也不离开,出了屋子便在这院中转了开来。此处是他的书房,景致虽不甚美,却胜在清净。小喜子和小德子一头雾水的在后跟着,见爷出了院子,一不看树、二不看草,只扫了两眼却往房后的水房并小厨房走去。
观摩了半晌,又转悠回来,盯着那扇平时存放杂物的小角房的大门上的缝隙看了起来。
两个小太监在王爷背后交换着神色:莫不是爷想起小千子来了?也难怪,小千子走了这些日子,爷都没再进过这院子,就怕是触景生情。可如今来了,缅怀缅怀也是对的,可小千子平日又不会往这角房里跑,爷这是要做甚?
正想着,前面那位爷已动了脚步,抬腿向那角房走去,一手拉开了大门,两个小太监一时大着胆子,侧头向里张望,见到里面那人,险些喷笑出来。
鸳儿正迷糊着,猛的一阵光亮照了进来,眯着眼睛,迷糊着脑子,半晌瞧不出来人是谁,只觉得黑漆漆一片,那人又高又大,而且那大说得还是横截面积。
面前那丫头,半眯着眼睛,头发杂乱,显是还迷糊着,未曾睡醒。她右半边的脸上一片通红,想来应是坐在那椅子上面睡着,脸靠着身边的墙壁,压出来的红印。可她左半边脸上却红肿着,仔细一瞧——好大一个包!不是蚊子咬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