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黛道:“那三儿的武功可与庄主、阿傩并称当世的一流高手;若我说的那些事都是段行洲不经意显露武功,那么就只怕是我们闻所未闻的境界了。我们只是奇怪,他这般费力隐藏自己的功夫又是为什么?”
“是这般才好。”那人道,“能藏得住武功的,就更好。”
原来那人想以段行洲的绝世武功为自己所用,才用尽手段将段行洲留在水色山庄——铁还三绞尽脑汁将段行洲平时的为人细细想了一遍,还是觉得这里种种,当是段行洲运气好,碰巧让人觉得神乎其技罢了——这人真将段行洲招至麾下,反中朝廷下怀也未可知。
柯黛又问:“朝廷里对现今的庄主怎么看呢?”
“既然方白帝已然露面,朝廷中也无话可说。”
铁还三觉得这两句话匪夷所思,正蹙眉间,柯黛接着问道:“刑部动向如何,可曾查到什么消息?”
铁还三闻言,凛然一惊。
那人道:“我多方打探,却没有听说刑部派人往青池的消息。也没有听说有与他们两个容貌仿佛的捕快。”
“如今刑部多了五六十个捕快,大赦开始之后都在外面办差,有没有奉密令绕道青池的呢?”
那人道:“有两个在青池地域逡巡。我已安排人紧盯在后面。”
铁还三知道这是贺佳观与周用之计,派一两个人过来淆乱视听,也是掩护他们的法子。
那人又道:“不过……”
“我不要听‘不过’。”柯黛叹息,“你嘴里‘不过’二字之后,总没有好事。”
那人笑道:“不听可不行,我在你耳边说。”
柯黛咯咯笑起来,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衫声响,两人似乎是动情纠缠一处。铁还三听了,心中暗骂柯黛,盼着那人千万不要在柯黛耳边说那“不过”二字之后的要紧话。
好在那人尚能自持,半晌之后便想起说正经事,道:“我派人在各州各府查探,却在寒州查到一个捕快,也叫段行洲,年末被举荐进京,刑部中却没有这么个人,颇为蹊跷。”
铁还三更是失色:先不说段行洲的身份被人怀疑;也不说那人的势力竟能通达刑部;就说在各州各府安插坐探,将段行洲的身份查了出来,不知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此人手眼通天,自己和段行洲只会装神弄鬼一番,岂是人家的对手。
柯黛奇道:“若是朝廷的捕快潜入山庄,随便改个不相关的名字就罢了,何必用原名呢?”
这个缘故铁还三却知道得清楚,一时只能在房顶上无声苦笑。
那人道:“就是这么说啊。我亦觉得没有头绪。好在后日便有见过那叫段行洲的小捕快的人路过青池地界,他与段行洲有莫大的仇恨,决不会帮他隐瞒,届时就叫他认人便是。”
铁还三心中道了一声糟糕,心急如焚却苦于不能跳下房顶,只能听房中两人呢呢哝哝说了会儿闲话,之后便是云雨之声不绝于耳,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35
柯黛和那人深夜时相拥而眠,铁还三便盼着阿傩也早点困倦,自己便能脱身。不料屋内人睡去之后,阿傩却更为精神,脑门上都似乎放出光来,没有半分懈怠。
露水见凉,身上微寒,铁还三叹了一声倒霉,只能盯着阿傩的秃头,倾听夜声。过了两个时辰,阿傩打了个哈欠,坐在树底下打盹。原本是铁还三离开的好机会,他试着挪动双腿,却发现腿脚早已麻木,没有半分知觉,这样稍动一动,定会惊醒阿傩。铁还三暗运内息摩动腿上经脉,直过了小半个时辰,觉得腿上渐渐有些刺痛发热,正是快大功告成之际,他心中一喜,就要翻身下房,阿傩却伸了个懒腰,又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