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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后,又忙着和他一起打扫卫生,一忙就是好几个小时,到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还没吃上午饭。
方廷玉点点头,转身进厨房。
祝青青也跟着走了进去。
厨房灶台上放着一把青葱、一块姜,一小块猪里脊、两个皮蛋。
方廷玉原本是打算,今天和祝青青谈完后就把这间公寓退租的,但退租前他还想在这间公寓里吃一碗粥,哪怕只有他自己也好。
倒也巧,祝青青也没吃饭。
那就让他们一起,分享这最后的一碗粥。
祝青青倚在门框上,看方廷玉熟练地挽起袖子淘米腌肉,她突然“扑哧”一笑:“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怀疑过,你是不是用隔壁娘姨煮的粥冒充是自己的。”
方廷玉正要伸手拿葱和姜,想了一想,又把手收了回来。
谢南邻说过,祝青青讨厌葱姜蒜的辛味。
他说:“你自己是个厨艺白痴,以己度人,也不信别人是天才。”
所有材料都下了锅,方廷玉盖上盖子,等粥煮好。
这是头一次,祝青青亲眼看他煮粥。
其他一切如故,对面邻居开始搭牌桌了,楼下小姑娘开始练琴了……方廷玉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楼下的琴声,笑着对祝青青说:“这女孩儿练琴两年了,还是弹得这么难听,可见有的东西是天生注定的,强求不得。”
——比如他和她的缘分。
祝青青的谢伯伯以一个老外交官的经验判断,上海必被拖入战争的泥潭。
果然,就在祝青青和方廷玉谈完后的第二天,上海局势剧变。
九号,驻沪日本海军陆战队两官兵驱车闯入虹桥机场,被中国守军当场击毙。日本开始借机向上海增兵。中日即将开战的消息顷刻传开,整个上海人心惶惶,有人开始想办法逃离上海。
虹桥机场事件后的第三天,方廷玉正躺在宿舍里看书,何刚打球回来,告诉他,宿舍楼下有人在等他。
方廷玉满腹狐疑地下楼去,一出楼门,就看见了站在香樟树下的岳濯缨。
他怎么会来上海?怎么会来学校找自己?
方廷玉迎上去,同他打招呼:“岳先生。”
岳濯缨冲他微微一笑。
男生宿舍杂乱,方廷玉不好意思带他上去坐,原想请他去校门外的咖啡店,岳濯缨却摇头:“我不喜欢咖啡的清苦味儿。正好,好些年没进过学校了,我也待不久,你就陪我在校园里走一走吧。”
岳濯缨一袭长衫、斯文儒雅的模样,像个教授古文的师长,和这风景如画的校园十分相宜,两个人沿着树荫散步,方廷玉问岳濯缨:“这个时局,您怎么跑到上海来了?”
现如今,在上海的人,都巴不得跑出去呢。
岳濯缨叹息:“就是为了这个时局,我才来的上海……来带汀兰回老家。”
“她都那么大个人了,火车总是会自己坐的,您写封信给她,让她自己回去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