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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俯身将那东西捡起来,拿在手心。原来是那枝萧绎赠予我的金步摇,想必是方才一番拉扯中不慎跌落地上的。
我掌心摊开,平托着那枝金步摇,定定凝视了许久。然后,我慢慢抬起头来,视线与萧绎的眼神相遇。那双依旧漆黑如夜的眸子呵!我将自己的手微微举高,看到了那双眸子里蓦然窜过的一抹不忍和黯然。
我微笑,并不想让穆凤栖她们就此称心如意。于是我缓缓举起手,将那枝金步摇斜簪在自己发髻上最引人注目之处。
“长安美少年,金络铁连钱。宛转青丝鞚,照耀珊瑚鞭……”我低低吟道,向着萧绎盈盈一拜。
“妾但愿王爷此心如初,大展鸿鹄之志。在此预祝王爷成就伟业,臣妾就此拜别。”
然后,我挺直身躯,神态从容,向着院外款款走去。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知人相忆否
软禁的生活,于我来说,却也并不如何难熬。
萧绎居然对于暨季江的来访没有下令禁止。虽然暨季江来访的次数少了许多,但他大概是觉得萧绎在盛怒之下居然没有立刻处置我,必定是还有转圜的余地,所以也不敢立刻在我面前显出一副势利的样子来。而我对于外界局势的了解,也大半来自于他。
“娘娘,听说陛下已驾崩了……这么说来,王爷不就可以……”暨季江在我身旁俯耳说着。
当我素日上妆之时,年轻俊美的暨季江总会笑着从我身后,凑近我半妆的容颜,调笑着要拿了炭笔,为我画右眉;又或者沾了满手的胭脂香粉,要为我右颊晕染一抹艳红。
我往往纵容他在我右颊上涂涂抹抹,但他一旦住了手,我便立即拿白绢拭个干净。他起初总会讪讪地落个没趣,久而久之,竟也懂得拿这个来玩笑了。
我的手微微停顿,又轻描淡写地说:“是么?那么他终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娘娘以后就是皇后了——”暨季江献媚似的说道。“古有张敞画眉,今日季江也想效仿古人,做此乐事——”他说着,便要涎着脸拿开我手中的丝绢。
我微皱起眉,倒也没有当真和他动气,只是技巧地把左颊偏向他面前,一边笑着,一边半真半假地在他抢去我拭脸丝绢的那只手手背上拧了一下。
“瞧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倒还来给我捣乱?画眉?”我笑嗔道,轻飘飘横了他一眼。“瞧瞧镜子里那两道粗眉!七歪八扭的,你想让我出去给那些宫人们看笑话吗?”
暨季江听我这么一说,倒有几分认了真;声音也变得闷闷的。“真是呢,季江手拙,人又粗笨,哪比得上王爷一双丹青妙手,画得细致?”
我眉心一皱,倒笑起来,一指沾了盒中胭脂,顺手往他脸颊上一抹。轻飘飘地,不曾着实了力;倒仿佛是种调情的意味。“哎呀,你这痴儿!提那瞎子做什么?倒显得怪计较的!是要为我,与他争风吃醋么?”一壁说,一壁半嗔地向他横去一眼,妩媚流转,多少有些刻意大事化小。
暨季江听我这样说,反而又赔笑起来,涎着脸又来替我抹胭脂,沾得满手艳红,吃吃笑着,就往我颊上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