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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随着月驶云移,清辉重洒人间。
齐掌门缓缓低下头来,此时,方才看清了少年的神情。
那少年一直看着他,眼中的敬畏似已凝固。他那大睁着的双眼早已被风吹的干涸,却依旧一眨未眨地看向齐掌门。
齐掌门被他看得竟有些心里发怵。
“算了,你第一次跟为师出远门,受了些挫就如此沮丧,原也怪不得你。”齐掌门略一喟叹,便要继续前行。
才走出一步,他又站住,回过头,见他那弟子依旧站在原地,大睁着眼看向自己适才站着的地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讲的话。
“周师弟,还愣在这做什么,快走了!”虬髯大汉等得不耐,伸手去推那少年。
一推之下,少年倒地。
他倒下的时候,依旧大睁着那双满是敬畏的眼,似是在等待着一个肯定,一个被师父认可后的肯定。
虬髯大汉被少年倒地时发出的闷响,砸出了一身冷汗。他伸出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萧索的秋风,怎么都吹不干他掌心沁出的细汗。
“师,师父……”虬髯大汉想解释:“我只,只用了三,三分力……”
齐掌门没有说话。
因为他看得出,少年已死。
齐掌门半蹲下身,将少年伏在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
月光下,少年凸起的咽喉处,赫然是一道狭长的血痕。没有血流下,因为那一刀太快,血还来不及流下。
齐掌门深深吸了口气,齿间纷涌而入的冷气,叫他的心都凉了下去。
这是他一生中见过最干净,利落的一刀,快得令他感到胸闷窒息。
虬髯大汉看清那少年咽喉处的刀伤后,悚然色变。他开始恐惧起来,他瞪大着眼,努力看着身周的一片漆黑,仿佛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雾有些浓了起来,呼吸间都能感觉到缭绕的水汽。
虬髯大汉觉得自己胸口有些阻塞,连呼吸都有些粘滞。他极为警惕的紧握着剑柄,蓦地,忽觉耳后生风,他猛的一转身,着眼之处,一片虚无。
虬髯大汉狠狠眨了眨眼,依旧没看出什么大概,于是不禁有些自嘲的撇了撇嘴,转过身来。
只是刹那,他觉得喉颈一凉,有些细微的疼痛,似是被什么擦破了一般。
“师……”他张了张口,发觉后面半个字竟是怎么都发不出声,任他怎么努力,喉咙里却只是“格格”直响。
他不信,他无法相信自己说不出话。他捂着喉咙,脸部肌肉痛苦的抽动着。
不过片刻,他倒下了,直挺如崩摧的铁塔。
齐掌门猛一回头,见那虬髯大汉扑倒在地上,半张着的口,似是想对他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