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泉没骨头似的靠在宋姝怀里,由着宋姝一勺勺将药喂给他,动作轻柔而娴熟。喂完了药,她从怀中掏出帕子来,为他拭去唇边药渍。
全程,晏泉都窝在她怀里,乖巧得像是个布偶娃娃。
宋姝刚刚喂了药,便听见了拂珠和陈何年的声音,放下药碗便要出去看——
怎料晏泉却忽然从身后唤住了她。
她关切地转过身子,却见晏泉一动不动地凝着他,黑漆漆的眼里带着委屈的神色。
她问:“殿下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晏泉眉头微蹙,吐出一声:“苦。”
苦?
宋姝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中药碗,忽而意识到晏泉是在说药苦。
男人俊眉微蹙,嘴角下撇,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个孩子。宋姝见状,心里一阵好笑,随手拾起碟子里的蜜饯,塞进了他嘴里。
“吃颗蜜饯就好了。”
宋姝的手上带着中药微微的苦涩,从晏泉的鼻尖略过,他垂下自己狭长的睫羽,品尝着嘴里蜜饯的甜。
宋姝笑道:“殿下
怎的像个小孩儿似的开始觉得药苦了?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话一落,晏泉倏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却又垂下了头。
幽幽的声音从男人嗓间溢出:“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用,嫌我,想走了?”
晏泉低垂着头,宋姝看不清他脸上表情,然而声音里却似是带着无尽的委屈。
宋姝闻言,细眉轻拧。
这都哪儿和哪儿?
她好笑地上前抚了抚男人鬂间的发,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怎么可能,我就喜欢殿下现在这样儿。”
晏泉抬头,墨似的瞳里闪过一丝好奇:“我……这样?”
宋姝点点头,一双狭长而明亮的眸子眨了眨,泄出些促狭之意。
她修长干净的指甲轻抚过男人的侧脸和下巴,带着淡淡柠檬的馨香扑面而来,轻笑道:“就像殿下这样,可让我……为所欲为。”
女子吐气如兰,话音刚落,晏泉白玉似的面孔瞬间染上深红。墨瞳瞪圆,他低声斥道:“你从哪儿学得这些虎狼之词?没规没矩。”
听他轻叱,宋姝脸上笑意更甚。
比起那般自卑落寞,她还是觉得晏泉发怒的模样好看些。
她收回手来站在一旁,耸了耸肩,无辜道:“明明是您问我我才答的,怎么没规矩了?”
晏泉瞪她一眼,片刻之后,才像是受不了她似的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见状,宋姝也不再逗他,道:“拂珠他们回来了,我去看看。”
说着,便离开了厢房。
晏泉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耳根和脸仍旧泛着浅浅的红,然而清俊面孔上,怒意消散不见踪影,旋即,薄唇微翘。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
陈何年和拂珠如愿在嵩阳山顶的峭壁之上取了生血藤回来。
花园里,拂珠解开身后的包袱,从里取出一只木盒子递了过来。
宋姝接过木盒打开,只见里头装着一枝黑黝黝的藤草,被截断之处还滴着汁液,红如鲜血。
“这便是钱知晓所说的生血藤?”
她问。
陈何年点了点头,确定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