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经常往返两个家,留在那边的物品不在少数,这天,她必须要过去找一些东西。
工作日的午后三四点,桑虞算准了父母各在各的单位,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一趟,取完就走。
为了万无一失,她提前给桑家胜发消息询问,然而估计他在医院忙,半晌没回。
桑虞是从舞团请假出来的,等不及了,约莫自己的策略不会出差错,进小区坐上了电梯。
她没来由地做贼心虚,跨出电梯就谨小慎微,蹑手蹑脚地走向熟悉的门牌号。
不料抵达家门口,来不及用钥匙开门,里面先一步传出了刺耳的动静。
哐的巨响,似乎是柜台倒地,还有玻璃制品的碎裂声。
这个小区修建有十个年头之久,隔音效果不能和新小区相提并论,但正常生活,不会对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桑虞吓得握住钥匙的右手都颤了下,屋里有人吗?
她不动声色地把耳朵贴上门板,狐疑里面发生了什么。
无论如何想不到,桑家胜在吼:“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桑虞怔住,爸爸大动肝火是比现在的家里有人,还要怪异百倍的事情。
她的印象中,桑家胜对她们母女总是有源源不断的柔情,细致呵护,半句重话都不会出。
他这是在和谁闹脾气?
妈妈吗?
紧接着,门内渗出赵秀珍的回应,一样饱含愠怒:“给你说有什么用?给你说了癌细胞就能不用治疗,自生自灭吗?”
桑虞瞠目结舌,什么细胞?
防盗门厚实,她听错了吧。
她在外面站不下去了,势必要进屋探个究竟。
可赵秀珍又在嚷:“我还不了解你,你知道了,就等于晚晚也知道了,她下个月就要出去巡演了,你是想耽误她的工作吗?”
“桑家胜,我先把话放在这里,你不准去告诉晚晚。”
桑虞欲要把钥匙送入锁孔的手再次顿住。
八成是赵秀珍的这番狠话起到了作用,桑家胜的气焰消减了下去,屋里渐渐变为了夫妻两个的低声交谈。
门外人再也听不清。
周遭顷刻寂寥,桑虞的视线和耳朵都有了模糊,几度想要插上钥匙,进去参与他们的讨论,都放弃了。
赵秀珍不愿让她知道。
霎时间,桑虞不知所措,转身跑走了。
家在十楼,她甚至忘记了电梯,直接从消防通道冲下去,憋着一口气,冲到了大街上。
徐徐归西的阳光猛烈,公路上来回疾驰的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刺激耳膜。
桑虞全然不觉,气喘吁吁,浑浑噩噩地朝前走。
她应该没听错,就是癌细胞。
妈妈为什么会用到这种可怕的词汇?
爸爸为什么会燃起那般强烈的怒火?
桑虞脑子混乱,许多曾经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
半个月前,赵秀珍跟随单位进行了一年一回的体检。
上次回家,她突然提出让她去相亲,非要为她找个伴。
赵秀珍在饭桌上迫切发问,如若他们不在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桑虞停下了脚步,呆讷地定住,胸膛起伏更为急促,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