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累大家了。”胖子蹲的浑身颤颤巍巍,叹了一口气,懊悔自己就不应该随便抱怨。
眼前人来人往,每个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仿佛在看什么稀奇的猴子一般,里面还有不少他们相熟的同窗,这个脸算是丢尽了。
他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谢棠和齐孟轩了,两人明明自始至终都没有犯什么错误,却被他和高凌寒牵连着一起罚站和丢脸。
高凌寒绷着牙关,努力将拎着砚台的双手举平,道:“说什么废话,一起经过难,一起吃过苦,大家以后就是你我不分的兄弟了。”他不似胖子,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即便那只是个意外。
“我说高凌寒,你怎么敢和助教那么说话?就不怕他真的把你赶出画院?”胖子虽然站都站不稳,但还是止不住八卦的心思。
说到这个,高凌寒还是十分轻蔑的哼了一声道:“如果他们敢这么做,那才好。”
胖子听出高凌寒和画院的师傅们似乎有点故事,眼睛一亮,正要追问,站在最边上一直不吭声谢棠,忽然说道:“其实我觉得林助教说的没错……”
这一路过来,林道常的那句“画者不分高低贵贱”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响着,震耳欲聋,发人深省。
“我……”胖子下意识的想反驳,但这次的确是他理亏了,怎么反驳都像是强词夺理。
和谢棠一样沉默寡言的齐孟轩,也瓮声瓮气的附和谢棠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他本来就是一个工匠之子,通过自己不懈的练习才考进了画院里,希冀将来能讨君上赏识混个一官半职。如果真论起贵贱,他就不配站在这里。
谢棠何尝不是如此。
“那就算我错了。”胖子更加没话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没人再追究下去。
又过了一会,不安分的胖子往周围贼眉鼠眼的看了一圈,压低自己的声音道:“手臂好酸,我能不能偷偷放一放,休息一下?”
“劝你最好不要,林助教已经被我们气急了,你要是被他再抓到偷懒,你猜他会如何?”齐孟轩凉飕飕的说道。他已经被连累了一次,不想再被连累一次。
“可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还能更糟糕?”胖子不相信。
“比如站到明天天亮?”
“那还是算了,我安分点。”胖子低头耷脑下去。
谢棠本来身子就虚,没站一会就满头大汗,可她还是咬牙坚持着。
他们并不知道,在大学堂身后的楼阁里面的确有两个人正在瞧着他们。一个是罚他们半蹲的黑脸林道常,另一个就是在他们面前总以红脸出现,和蔼可亲的宋掌院:宋子房。
宋子房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抚须,凭栏站着,微风将他黑白参半的胡须吹得四处飘荡。
他眼底装着那四个罚半蹲的生徒的身影,半是感慨,半是嗟叹说道:“又是一批新的生徒,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们都送走了不知道多少批了,年轻的依旧年轻,我们却……”
林道常听着他又要感慨起岁月不饶人,不想听他矫情,直接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道:“这群新的生徒有才华的不在少数,个个都少年意气,不受约束,你要如何安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