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不下……”林沒说得疙疙瘩瘩,仿佛不会说话了。
受刺激后林沒反应强烈,且他会很长段时间摆脱不了这种阴影的控制。谢在苑耐心地和他讲:“我看到楼下有港式餐厅,记得你爱吃肠粉,我们吃一点。谢悠我让司机接回家了,吃完我们给他打包点甜品,你说行吗?”
“走不了。”林沒撇开头。
谢在苑很轻地捏了下林沒的小腿,他的腿很直,因为练舞的缘故还有流畅的线条,此刻细细密密地发着抖,被手一下一下地按着,稍微缓和了些。
“我给你打包回来?”谢在苑试探。
林沒低下身抓着自己的头发,半晌点了点头,谢在苑站起来摸着他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等林沒平静下来了,他才转身去买晚饭。
关上门后林沒直起腰,现在他不会和之前一样,心情起伏不定便要不停地无意识地流眼泪,白皙的脸上干燥光滑。窗外是落日黄昏,火烧云把天边染了血红的一片。
心脏不舒服,腿脚也不舒服,浑身没块舒服的地方,恨不能灵魂可以脱离身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天台,打开门后扑面而来一股热气,是属于生命的鲜活的气息。
在七楼的高度,林沒俯视着地面上的一幕幕,这些对他而言好像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他只能看到她们的表情听到她们的言语,却感受不到她们的喜怒哀乐。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林沒失去了共情的能力,真的逃离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他想这可能从此人世间与他再无关联。
眼睛吃力地眨了眨,林沒在天台麻木地坐下,这是很危险的地方了,可他丝毫不觉得怕,腿悬空在外面悠悠地晃着。他以前团队里有个朋友,和自己说过他扛不住压力时,常会去天台解闷,几次站在边缘又回来。
“回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林沒当时问他。
“想到了能让自己坚持下去的人。”朋友道。
坚持下去很累,回首是空空的一片,往前看还是阴云密布。林沒心想,但他舍不得让谢在苑再为他无措彷徨。
他正要站起来,却被摁着肩膀往里面一拎,怕一瞬间会出意外,这动作几乎是使上了蛮力,拖得林沒锁骨红了一大片。谢在苑把他拉起来,声音发了狠:“你在干什么?”
林沒蒙了,不知道谢在苑什么时候来这里看他的,一手摁着他,一手还拿着打包的饭盒,里面是林沒喜欢吃的肠粉。
谢在苑有些失控地要把他带回办公室,可是林沒腿软,他把饭盒随手扔在地上,紧接着横抱起他。林沒腾空的刹那圈住了谢在苑的脖颈,谢在苑语气又气又无奈:“还怕摔着,那你刚才坐在那里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几层楼!”
林沒不答话,他没把耳朵贴在谢在苑的胸膛上,却知道谢在苑的心绪是怎么样的强烈复杂。
谢在苑刚才下手重,现在收住了力道,把林沒放在了沙发上,自己站着直喘气。
“就不能替喜欢你的人多想想,你想折腾什么我都包容你,为什么不可以替我考虑一点点,哪怕是我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你单是想想我……”说到这里,谢在苑哽咽了下。
他在害怕。林沒思及此,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抬起胳膊搭在谢在苑的头上,笨拙地揉了一下。
他没想错,接下来谢在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真让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