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知道她的情况,现在!”她逼视着他的眼睛。
“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情绪不能出现太大波动,孩子出生后再说好吗?”他柔和的目光盯着她的腹部。
“姐姐是我除了妈妈之外最亲近的人,她为我和妈妈带来了一切,她是我们家的精神支柱,我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我一定要知道她现在怎幺样了!”
“一慈,我知道,但我觉得现在带你去不是时候。”
“你到底带不带我去?!”如果她想利用曾经的感情胁迫他来达到某种目的的话,那幺就是现在。
“好吧,好吧,我们走吧。”
在她起身时,欧少阳不自禁地扶了他一把,但被她的手挡了回去。
出了门,那位秘书有些紧张地望着他们。
“你去告诉赵部长,今天谈话暂时结束,明天我与他共进午餐。”他简洁地对秘书嘱托了一句,陪她走进电梯,下去,走向广场泊着的汽车。
一慈大腹便便的身体笨拙地钻进了汽车——她选择了后座。这样再乘他的车,尤其他开车,使她内心充满了痛苦和挫折感。
“可以了吗?”欧少阳也紧张,扭回头看了看她肚子。
“走吧,我没事。”她平静地说。
汽车平缓地驶进大道,上了三环,然后又上了高架桥,一直向北驶。过了不久,到了一个树木葱郁十分安静的地方,前面出了那种精致白色的镂花栏杆围成的院子,里面稀稀落落的是几幢三四层的红砖楼房,很新,也很秀气,每个窗子前面都有几簇碧绿的芭蕉,有的窜出红艳艳的花束。阳光照着院子里的空地,中央还有一个小喷泉,空气里有知了叫,并不感觉到热。
车子停下时,一慈看到林荫道的长椅上坐着三三两两的人,穿着统一的条形服,都很安静的样子。
“到了,就是这儿。”欧少阳下了车,走到另一边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扶她出来。
“这是什幺医院?”一慈注意地看着那些乘凉的人。他们大多很年轻,一脸漠然地盯着某个地方,动也不动,甚至还有孩子。
“北京第一康体中心,是专门医院。”欧少阳也向周围看了看,象是找什幺,然后扶了一慈向红砖房走去。
一慈感到害怕,尽管有思想准备,关键是她不知道姐姐会病重到何种程度。
走廊不深,很静,光线也很好,如果不是飘着刺鼻的药味,很难想象是家医院。
“一慈,我觉得……”欧少阳脚步慢了下来,不无担心地看了看她。
一慈深深吸了口气,指了指面前的门,133号,“是这里吗?”
欧少阳点点头。
一慈推了一下,门悄无声息地开了,里面却得暗,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定睛适应一下,才清楚看到屋中央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毛毯,如落叶般毫无声息。她的脸向里,被一缕头发遮掩着,看不清楚,但她的左臂裸露在外面,由一根针管与一瓶滴液连着,瓶里不断冒着汽泡。那只手臂是那样的瘦,枯的竹杆一般,末端是秋天到来的竹叶,细细地卷在了一起,绿的筋,红的血管,蚯蚓一般清晰可见,上面还有褐色的斑,星星点点。
一慈突然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人,是什幺人。她绕过床,去看她的脸,枯瘦的脸庞如木雕般,没有半点丰满和活力的血肉迹象,然而又是那样的苍白,一缕头发,那几乎是她有的头发,毫无声息地耷拉到下颌上,却遮不住曾经拥有的娇美的五官轮廓。好看的脸蛋,高挺的鼻梁,尖尖的下巴,然而一切都透着冰冷的气息,好象没有了呼吸。这是一帆吗?是她骄傲而坚韧倔强的姐姐吗?
一慈感到血液慢慢凝固,双腿承受不住身体和思想的重压……
“一慈。”欧少阳低低叫了一声,揽住她下滑的身体,把她拖了出去。
在走廊里,一慈泪水夺眶而出,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姐姐,姐姐她,死了?”
“没有,可能是吃了安眠片,睡着了。你没看到正输液吗?”欧少阳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