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让我等了这么久,老半天的就连蜗牛都可以爬上来了!”他坐在石阶上,身子靠在阶旁的矮松上,语气中似有怒意,可是目半瞑,意暇甚,悠闲自得,薄唇噙笑。
仍是一身黑色飘云锦长衫,襟领微敞,微风拂袖,带出点点风流意气。
“谁叫你把亭子建在山顶,蜗牛?你见过输了一千两白银的蜗牛吗?”她气呼呼地走到石阶上,疲累地坐在他身边,想看看他的手,他的手却藏在袖中,她一无所获。
“你如此看得起我?”他双目微睁,似有光华流转,可是嘴角的笑意却变得冷冽。
“当然。那么,你是否打算赔偿我的损失?”
“我保证过我一定要娶到公主的吗?真抱歉,让你失望了!”
她看着他,黑如点玉的瞳仁分明地映进他的眼中,一字一句地说:
“不想娶公主,也不用把自己的手伤成那样。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何必?”
“谁说我不想娶公主?”他凝视着她,轻声笑道,“我只是失败了而已。”
“为什么以后绝不再奏《凤求凰》?”
“意中人嫁作他人妇,伤心欲绝;弦既断,一曲《凤求凰》,当成世间绝响。”他慵懒地笑笑:“怎么,于情于理,这样都有问题吗?”
她也笑了,“在情理之中,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又是一个离奇的传奇故事,可是,我却对此有另外的猜想。”
“愿闻其详。”
“东庭司马魁被淘汰后,你早已做好了对付慕程的准备,也许是单纯的泻药,也许是毒药,反正慕程出局了;阿风故意输掉了第三局,好让你和西戎赫连嘉伦对峙,赫连嘉伦明明不如你,只要你一曲既成,玉芝公主首肯的话,你便是当仁不让的驸马。可是,你却故意弹断琴弦,十指皆伤,故作伤心之态誓愿再不弹《凤求凰》,只不过是为了让玉芝公主顺理成章地远嫁西戎,千里和亲而已。”
容遇眯了眯眼,“那你说说,我这样做有何目的?”
“你……”她看着他,目光有些迟疑,深吸一口气,说:
“容遇,不再弹《凤求凰》,是你本来就不想弹,因为这首曲子曾让我那么伤心;你不是想娶公主,是想报复她,那夜的箭手是她派来害我的是吗?她一而再地伤害我,所以,你不仅让她希望落空,还让她含恨远嫁西戎……”
“想象力真是丰富,后面想必还有更精彩的?”他的笑容里带着些嘲意,幽邃的眸光胶着在她的脸上。
她咬了咬唇,迎上他的目光,仿佛想看进他的心底,一字一句地说:
“容遇,你根本就不想娶公主,你喜欢我,对不对?!”
这句话说出口时,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紧张的好像每根神经都麻木了,也许是因为底气不足,容遇什么时候对自己温柔过?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臆测很可笑。
但是,不问出口,又似乎有些不甘心。
果然,容遇轻笑,说:“我何时喜欢你了?喜欢你何处?”
流芳涨红了脸,觉得自己真是囧到家了,哪有人主动送上门去让人奚落的?可是既然说了个开头,断断是没有道理就此煞住的,于是她又很坚定地望着他,说:
“不对,容遇,你在撒谎。”
“不是。”他回望她,“有这个必要吗?”
“那你为什么要故意输了比试?”她问。
“不是这个原因。”他别过头去不看她。
“那你发誓,说如果你说谎了,便这辈子娶的女人都是猪八戒,唔……”
下一秒,她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地望着突然近在咫尺的像躞蹀翅膀一样颤动着的黑色睫毛,他的薄唇柔软地贴住她的唇,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有着偷袭得逞的猾黠笑意。
气息相闻,淡淡的薄荷味清新地袭来,让人有一霎那的迷乱。
短短的几秒他却已经离开了她的唇,看着她慌乱僵硬的脸,说:
“吵死了!不是这样你还真安静不下来!”
流芳当即气愤得想要投河,敢情偷吻了自己占尽了便宜还一副为了天下牺牲了自我的无私奉献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