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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和硕襄亲王的名声实在忒差,朝臣们暗自奉上“鲁莽王爷”的封号。因他说话直接不加修饰言辞,简单一句,就是自成“脏”,令许多汉臣每每气得吹胡子瞪眼!这种类似情况层出不穷,文武百官几乎让他得罪光,连皇帝也无法幸免。
为了不令人瞧不起皇帝,顺治皇帝曾下令要求几家有男丁的贵族,得送至上书房由当值文官授以四书五经。但是这并非强制命令,因此奉行者寡,毕竟与骑射相较之下,那些硬邦邦的毛笔、文字乏味极了。
但是思及未来这些目不识丁的文盲即将承继父祖封爵入主庙堂,但满汉尚未融合,定会引发另一场争执,恐有失去先人以汗血打下的江山之虞。顺治痛下决心以么弟开刀,拿他杀鸡儆猴,逼他在砍头与书本间二择一。
以襄亲王的烈性而言,众人皆预测他会宁死也不愿坐困书中,但是不知是神迹亦或是灾厄,他居然选择书本;之后他的表现亦令人乍舌,狂暴易怒的个性与粗鲁不文的态度渐渐收敛,转变成一位温文儒雅的人中麒骥,为皇上所重用。
每每听闻阿玛提及的只字片语,明亭香便死背强记,暗恋的情怀愈是强烈。
当福晋在产下格格后过身,她在滴下同情泪之时,亦私心期望能取而代之随侍于侧,却因他的南征而打碎她的梦。
好不容易捱到了十三岁能够指婚出嫁的年纪,也盼到他的安然凯旋,但是却又获悉他即将北伐的消息。
此番明亭香暗下决心,是可笑的奢望也好,非得表明心迹不可,即使被耻笑也无妨。
马蹄踏地的声响规律的传来,明亭香明白苦候终于得以结束,这条是往襄王府唯一可以驰马的街道,来人铁定是他。
自藏身的柴堆起身,明亭香仔细地伸展双腿,蹲踞蜷缩的姿势,令她的身子失去了感觉,她伸手捏了捏,确定双腿仍在。
她原先的计划是冲至马前,令他停马争取言谈的机会,但是她低估了士兵的警觉性,为她的计划带来了变数。
自出宫回府路上,博穆沉默无言地领头骑马,专心在纷乱无章的心事上,贴身的四名护卫提心吊胆地戒备着。
孝庄皇太后的话打动他的决心。说实话,真要宝吟随军出征,不啻是拿她的性命当儿戏,稚龄娃儿正是淘气爱闹的年纪,如何能理解禁令重重的军营并非她的游乐之处。
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博穆望着久久不散的白烟,思忖着是否太过草率行动。
“老实说,在这时候仍在街头游荡,有何居心?”寂静被这个声音给劈开,吸引所有人的往意。
见到戒备的士兵在暗处与一团小小的影子拉扯,博穆轻抖马缰趋近查探,骑马在他身后的四名近身护卫,警戒地将手按在剑柄上,以求若事生突然,能于第一时间挺身保护主子。
“发生何事,为何在此大呼小叫?”博穆厉声的质问定住所有人的举动。
就着路旁住户透出的灯光,难以辨识来人顶戴上的宝石颜色,但是一班士兵仍眼尖地看出他胯下骏马的非凡之处,绝非一般寻常人家所能拥有,而且在他身后的四人,衣裳的质地只略逊于为首者,亦非一般富贵人家的排场,况且那些士兵可以自他们身上嗅出一股与之相似的气质。
“你们头儿是哪一位,为何不回答襄亲王的问话?”骑在第二位的克善喝斥着发愣的士兵。
听闻“襄亲王”的名字,一干士兵像下锅的面条,一个个立即趴跪在雪地上,头也不敢抬。
“恕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王爷,请王爷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一回。”为首的士兵带头求饶。
博穆不悦地掀动眼皮。在外带兵多年,他不曾见过如此软弱的土兵,光一个头街就震住他们,待战鼓一发不就吓得弃械投降。
“起来。”若不是他们正在值勤,博穆真想让他们在冰天雪地中锻炼一番。
“到底发生何事,必须在街头大呼小叫扰民安宁?”身为侍卫头头儿,倪忍代主子将问题再次提出。
经此一提醒,那班“天兵”才记起之前的事,立刻提出报告好乘机邀功。
“禀告王爷,属下等发现一名可疑份子,鬼鬼崇崇似乎有所图谋。”说着带头士兵伸手拎着一个布料举在身前。
瞧着那蜷缩成一团又不住颤抖的黑影,博穆再也克制不住,两道剑眉在眉心紧紧打了个结,见到的人无不胆战心惊。可惜天上的月色不够帮忙,躲在层层黑纱般的云后,让那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兵,仍以为会得到嘉许赞赏。
跟在襄亲王身边不是一天两天,那几个贴身护卫自然清楚那些士兵正要大祸临头却仍不自知,但是眼下因为先皇驾崩,朝中文武百官动向难明,稍一不慎将为日后埋下一个口实,让敌人借题发挥。
要是在军营中,他们才不管这等闲事,若非主子英明果断,不会因个人好恶而令士兵吃罪,不然那“军令如山”铁定会为他烙下“严苛霸道”的恶名。
没必要将一世英名毁在这些庸才手上,倪忍上前阻挡在二者之间。
“瞧这身形不过是个娃儿,值得大惊小怪?你们且报上名来,改日王爷见着主帅,好向他称赞各位的功劳。”
倪忍的话令一班人全身忽冷忽热。只是因为有眼无珠不识得王爷而出言冒犯,这种鸡毛蒜皮事儿主帅可能一笑署之;但是在此多事之际被扣上扰民之罪,将军可要依法处实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