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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羽柔脸上立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汤爷的后背真是结实有力,小女子这脚不小心踢了石头,冒犯了你,真是对不起,我帮你拍拍,应该没脏。”她立即狗腿的绕到他身后,举高手轻拍几下,他长得高,而她只到他胸口位置,“汤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啊,阿柔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转了一圈,来到他面前,还能笑咪咪的,心里可怕死了。
他绷着一张俊颜,眼神奇异的看她——
由于不凡的身分背景,他见识过的女人不少,有的聒噪粗俗,有的表面端庄,有的牙尖嘴利,有的娇蛮无脑,有的懦弱胆小,她倒是奇葩,为了求生,说起话来一套一套,拍起马屁倒也不让人讨厌。
想着,他薄抿的唇微扬。
他笑了?她一愣,再定睛看,没有,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心里五味杂陈,对这喜怒不形于色的大爷,她是一刻都不想再跟他独处,她快步的抬脚就走,一边不忘挥手,“阿柔先走一步,不然,怕来不及开店了。”
他看着她脚步加快的离开,淡淡道:“我会看着你的。”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夏羽柔脚步未停,但不忘回头朝他挤出一个难看笑容,“汤爷随意看,真的,阿柔也很随意的任人看的,哈、哈。”不然呢?可以叫他别看吗?
他垂眸,嗓音依旧低缓而清冷,“只要你……”
没等他说完话,夏羽柔立即感受到他无形欺压的冷戾气息,她吞咽了口口水,急急高举手发誓,“要是阿柔泄露今天的事,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汤爷,阿柔只有命一条,也很怕死,你真的不必担心我。”这张完美俊颜的主人从此就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大煞神。
他抬眸,她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透出的锋利冷芒,心跳如擂鼓,硬着头皮问:“汤爷还有交代?”
“舍不得走?”他冷声反问。
她点头如捣蒜,“马上走!”不走是笨蛋!
如蒙大赦的小娘子像后头有鬼在追似的拼命奔逃,沿路落了一地从竹篮里弹跳出来的春荀。
汤绍玄伫立林中,回头再看一眼尸首,“小娘子手轻,你们善后。”
语毕,他抬步离去。
同时,他身后窜出两道黑色身影,寂静森林里随即传出几声衣服撕裂声。
夏羽柔脚步不歇的奔回自己安生的小院子才停下来,她粗喘着气儿,吐出一团团白雾,她一手紧握着缀珠,看着院落到处成了一片白,一夜的落雪都还未扫,也铺了满满一院子,她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拎着竹篮踩在软软的雪地里,吸吐间的白雾更为明显,眨了眨眼,吐了一口长气,总算是安然回来了。
她特地绕过弟弟的房间,以及在厨房忙碌的叶嬷嬷,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药稍微处理手肘及膝盖的擦伤,再换上干净的衣物,将头发挽髻后系了块头巾,坐下来,倒了杯微凉的茶水喝下,让自己平静下来,就抬步往厨房去了。
人生真艰难,怎么就不能平淡安然的过日子?摸摸脖颈,劫后余生的夏羽柔余悸犹存,再吐口气,匆匆步入厨房。
厨房宽敞,四口锅排列整齐,另一边的长桌上有洗净的蔬菜及处理好的鱼肉,两鬓斑白的叶嬷嬷正舀水在洗野菜,一听到脚步声,她回过身,笑了。
“回来了,今天晚了些,火我已经升好了,两锅水也煮沸了。”
“走太远忘了时间,多谢嬷嬷,我赶紧做饭了。”她俐落的围起围裙,走到长桌边,手上的刀子咚咚作响,动作熟练,忙而不乱。
她们食堂除了卖包子、馒头、稀饭、豆浆、各色小菜、茶叶蛋外,也有一些卤菜,有人吃有人打包,生意不错,要做的事很多。
“阿柔啊,林家的要我再劝劝你,只做早饭生意太可惜,客人那么多,你经营整天,赚得更多,我没理她,我都跟她提了多少次,你中午得给阿晨送饭,晚上也得帮他看课业,还得备隔天的菜色,都已经忙得像陀螺了。”叶嬷嬷边做活边唠叨着。
林家的是邻居林明的婆娘魏氏,为人刻薄贪财,见夏羽柔早食铺开得好,也想凑一脚,被她拒绝了,从此说话就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其实,劝她整天营业的常客不少,但她心里清楚,她的客人以采石场的工人为主,有些吃了一份,再外带一份,中午凑和着吃,晚膳多是回家用,午至晚膳的客人不会太多,且中午和晚上镇上的酒楼食堂也都已开门做生意,僧多粥少,她更不愿凑热闹穷忙。
随口应了叶嬷嬷几句,她的眼睛仍注意灶上的火,放下菜刀,将一个热锅盖上锅盖后,再移到另一个灶前,她拿了火钳捅了捅,随即一阵呛人烟雾冒出,她适时闪开,接着,就见火焰熊熊燃烧。
时间一点一滴经过,两人没有空再闲聊了,开店前要做的事太多,夏羽柔忙着洗米做饭,叶嬷嬷是她的助手,等叶嬷嬷的活儿做得差不多时,稍喘口气,看着她从小看到大的小姑娘,不免心生感慨。
夏羽柔素着一张脸,晒不红的白皙肤质水嫩,即使现在已十七岁,嫁过人,在叶嬷嬷眼里也还是个小姑娘,想起这些年她经历的风风雨雨,叶嬷嬷就心疼,寡妇门前是非多,被休的夏羽柔也有同样的困扰,年轻貌美,又得为生计抛头露面,外头的闲言闲语总是免不了。
好在,姑娘功夫不错,还有夏夫子生前的门生们帮衬,这一年敢上门找事的的确少了。
“老天爷张张眼,让个好男人来疼惜你。”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