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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羽柔笑看她一眼,“嬷嬷饶了我吧,我看过的男人还会少?”
叶嬷嬷想起她的遇人不淑,微蹙了眉,但想到一人,眼睛一亮,“我觉得汤爷人很好。”
“他好?”她差点尖叫出声,一手又去握缀珠,提醒自己冷静下来。
叶嬷嬷笑着点头,“嗯,长得好看不说,瞧那么多姑娘前仆后继的来跟他示爱,没半点心动,这种男人看似心冷,一旦动了心,那就会一心一意——”
“嬷嬷,我可配不上他。”这话带了点半讽刺,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空有外表内里残暴,她又不是脑筋不清楚,嫁谁都行,就不能嫁他,又不是嫌命太长。
叶嬷嬷却误会她的意思,心中恻然,是啊,在外人眼中,姑娘就是一双被穿过的鞋,唉,多可惜。
“姊姊怎么没叫我起床。”一个清朗又显懊恼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睡晚就是你的问题,肯定是昨晚读太晚,姊说过了,晚睡晚起,早睡早起,跟老天爷偷不了时间的,快去洗漱吃早餐。”
十一岁的少年相貌清秀,却老是绷着脸蛋,是个公认的小面瘫,至于大家心照不宣的大面瘫就是汤绍玄,冷漠严峻,当之无愧。
夏羽晨的个儿已高过娇小的姊姊,见姊姊在厨房里忙碌,不敢再担搁,将自己打理好,用了膳,就见一刻也不得闲的姊姊又在洒扫里外,准备开店。
“还有点时间,你回房里温书去,姊需要你帮忙时再喊你。”夏羽柔站在小院里又催着弟弟回屋念书。
夏羽晨脸上还是没有半点情绪,他心知肚明姊姊从来没有需要他的时候,所以他会自己掐着时间去食堂帮忙,届时客人多,姊姊忙得脚不沾地了,也没空催他回屋念书。
夏羽柔也知道她这么吩咐,弟弟是不会听她的,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说,见他回屋去,她吐了一口长气,目光落在食堂旁几株开得正盛的梅花,小小放松一下,回头又钻进厨房去。
她开的早食铺生意不错,除了料好实在,价格实惠,环境清静,不似一些食堂拥挤杂乱,窗明几净,位子亦宽敞,墙面上还挂了些书画诗词,不知情的人走进来还以为是什么私塾学堂。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些都是她父亲的手写字画,摆在店里让人欣赏,也让客人们不会忘记她曾经有个当官的爹,虽然是七品芝麻官,但在青雪镇上也是个人物了,夏父也曾是镇上书院的夫子,门生不少,这些曾有的风光与名声就是夏家姊弟俩仅存可以倚靠的小小势力,至少有些感念夏父的门生或百姓也会帮衬点。
“我把备好的菜色挪到小厨房去就准备开店了。”
小厨房是开店时特别再建的,与小院中的大厨房不同,只有一座大灶,几个小火炉温着半成品或已成品的菜肴,客人点餐后,这里简单的再处理一下,就能出菜,遇到这种春寒料峭的天气,到客人桌前也还热腾腾的。
夏羽柔如此说,叶嬷嬷应了声,她来回几趟将备好的菜色挪到小厨房,再掀帘走进铺面里,将两个暖炉也移进去,铺子里就暖和起来了,接着将两扇门板拿到一旁,挂上厚厚挡风的门帘,将几个已等着开门的熟客请进来,她一一帮客人点菜写单后,交由厨房上菜,这活儿两人都是做惯的,因而一切都很流畅。
忙碌起来,夏羽柔根本无暇去想今晨的惊险,直到看到那熟悉的挺拔身影走进铺子,她原本踏出门帘送菜的脚步不由自主的退后,身子还往厨房里缩了缩。
叶嬷嬷看到她前进又后退,就愣了愣,“怎么了?”
“没、没事。”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这才再度掀开帘子往外走,但只有她清楚原先的淡定都消失了。
因汤绍玄进屋,一股冷风吹入温暖的屋内,也引起几人的注目,一看是他,多数的人都点头致意,只有两三名熟客热络的喊了声,“汤爷来了,今儿来得迟些。”
汤绍玄仅点头,目光扫过店内,按往例他早就用完膳,此刻过来食肆内的六张小桌上已经坐满人,而他常坐的靠窗位置,倒是无人,这一年多来,也不知是何原因,来客们都习惯不去坐那个位置。
汤绍玄坐下,目光清冷的看着巧笑倩兮走来的小娘子,不得不说她的胆识非比常人,清晨那一出竟竟没影响到她,依然开门做生意,不过……他视线扫过她腰际,那不自觉握着腰间珠子的小手可是握了又放,放了又握,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
“汤爷今早比较晚喔,吃点什么?有粥有饭有面,还有……”她啪啦啪啦的念了一串长长的菜单,念完后,蓦然发现食堂异常的静默,而且每个人都看着她,就连送餐出来的弟弟也是,她做了什么?
此时,汤绍玄开口点了自己惯吃的几样早点,打破这怪异的气氛。
她愣愣的点头,“好的,马上来。”
还在想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经过其他桌客人时,她就听到有人大声笑说:“我来这里吃饭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听阿柔念完这么长串的菜单。”
“我也是,墙上贴有菜单,识字的看着点,不懂字的,上面还画了图也能点,而汤爷是店里常客,哪里不知道这里卖什么?”
“呵呵呵,还以为阿柔对汤爷没意思,原来是时候未到。”
“春天来了啊,她刚刚念那一长串菜单时,害羞得都不敢看汤爷一眼,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小声点,她看过来了。”
夏羽柔想翻白眼,这些人自以为很低,实则大嗓门的声音已经告诉她,她做了什么失常的事,那分明是余悸犹存下做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