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阮心棠刚刚的气也消了,她看着他转身去放茶杯,只道:“你放心,我不会逼着你娶我的,我的病死不了,用不着冲喜。”
傅云玦放下茶杯的动作微有停顿,屋子里静默了一瞬,她听到傅云玦道了声:“好。”
现在忽然想起这件往事,阮心棠只觉得无比遗憾,若是她重生在那一夜还多好啊!
那时,她会雄赳赳,气昂昂地对着宇文玦道:“真巧,我也不会嫁给你!你以为你是天上的月亮啊!人人都稀罕你,我偏偏不稀罕!从前是我瞎了眼,现在我可不待见你了!夜闯姑娘闺房,成什么体统!赶紧滚赶紧滚!”
想想就爽啊……
可惜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让她遇着,上一世的气估计也难出了。
她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第二日阿银喊她,已经快到赴约的时辰了。
慌里慌忙的,阮心棠让就像往常那样打扮就好,省时间。
主仆俩坐着轿子赶到了松平县的绿湖。
这儿之所以叫绿湖,是因为这周围树木茂密,倒影全漾在了湖面,使得这湖水也成了一点绿色。
湖边已经泊了一叶扁舟,翠绿的扁舟上扎着遮阳的帆,阿银笑道:“薛郎君好生细心。”阿银向远处望了望,“咦,这个时辰了,薛郎君怎么还没来?”
阮心棠提裙走上了扁舟,在竹凳上坐下,看了眼已经摆好的点心,并不在乎道:“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
这一耽搁,就过了正午,阿银已经有几分愠色,还是耐心道:“姑娘,您饿了先吃点吧。”
阮心棠摇摇头,这样太失礼了,她想和薛二郎形成一种互尊互敬的状态。
直到太阳西沉,她坐的脖子都有点酸了,那一点耐心和尊敬也最后被磨灭了,看来她还是太心急了。
她起身下了扁舟,寒着脸道:“我们走吧。”
回城的路上,阿银还在抱怨:“若是有事耽搁不能来,至少也得差家丁来支会一声,这样算什么呢,分明不将姑娘您放在眼里,是我看错他了!”
阿银的话还没有落,阮心棠却赫然站住了脚,目光直视着街边一家酒馆,脸色沉的可怕,阿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失声道:“薛郎君!”
那酒馆里醉得东倒西歪叫嚷着上酒的郎君不正是与她家姑娘正议亲的薛家二郎嘛!
阿银沉不住气,已经大步进了酒馆,怒然道:“薛郎君,我们姑娘等了你一天,你却在这里醉成了一滩烂泥!”
这时店伙走了上来,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你们认识这位郎君?快些带他走吧,在这里喝了大半天了!”
薛二郎迟钝地转过头来,目光停留在了阿银身上,又偏移到她身边的阮心棠,他如今也不过才十八岁,还是翩翩少年郎,藏不住心事,又喝了酒,此时见到阮心棠竟是痴痴笑了起来。
那满脸的酡红笑起来份外孩子气,他撑着桌子起身,摇摇晃晃几下终于站稳了,他掏出袖子里的银子,按到阮心棠手里,又左摸摸右摸摸,再也摸不出多余的了,咧嘴一笑:“这是我全部家当了,全都给你,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你开心吗?”
又见他忽然皱起了眉,下一刻竟哭将起来,他泣声着:“不,你不会开心的,这些配不起你,就算把我们薛家都送给你,也是配你不起的。”
阮心棠有些迷糊,一言不发看着他,只当是醉酒人的胡话,不想与他多言,便着店伙去隔壁客栈开个房间安置他,店伙正要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了,因着用力有点过猛,他一个踉跄就要栽倒过去,被阮心棠扶住了手臂。
等他站稳后低头看过来,似乎还有些迷糊,待看清是阮心棠的手,他有些颤抖依恋地抬起手,在要碰触她的手时,却倏然收回了手,推开了她,嘴里还叫嚷着:“你别管我,我们之间已无甚关系了,你不必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