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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氏命人进府给各房的人量体裁衣,老太太做了八套新衣、庄氏、齐氏各六套,应辰、应景各六套,琴棋书画、乔、林、沈三位姨娘均是四套,各方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均是两套,其余尽是一套。
荔枝因怕冷,于是穿得格外厚了些,腰身处圆圆滚滚的,锦画笑她像是老太太房里养着的肥猫儿,荔枝不依,上前呵她痒,锦画躲在蜜柚身后,荔枝还待上前,便听蜜柚低声说道:“荔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闹?”
荔枝撅着嘴,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说大小姐得以进宫,三小姐又许给了镇国公府嫡长孙,除去二小姐外,便只有四小姐现在前途未卜?”
“你明白就好。难道这件事还不足以让你上心?”
“我怎么不上心?你凭什么这么教训我,别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你年纪比小姐大出许多,如若四小姐许了个好人家,你便是豁出去不嫁人跟过去也有个体面,可是如若四小姐嫁不到好人家,你自是要想着先安排自己的出路。可是我便不一样,四小姐待我不薄,无论四小姐进了谁家,我都会跟在她身边伺候着。”荔枝不满说道。
锦画有些不满荔枝的说辞,情知蜜柚会怒,转身看去,只见蜜柚伸手指着锦画,气得浑身发颤:“好,好,你便这么说,将我们姐妹两人这些年情谊都抹掉才好。”
荔枝一时口快,说罢又有些后悔,见蜜柚眼眶有泪,正待上前赔不是,蜜柚却转身疾奔出了房。
荔枝在身后跺脚,急道:“我不过就是多说了一两句,话糙理不糙,说不到她痛处她也不至于会生气。”
锦画不悦道:“荔枝,你还说。别说蜜柚没露出过这些心思,即便露出来也是人之常情,为自己打算下有何不可?”
荔枝瞪大了眼睛,讶然问道:“四小姐说得对。那咱们怎么都没见过四小姐为自己打算过?先不提大小姐是嫡出,四小姐可是与三小姐同为庶出,如今三小姐既许给了镇国公府嫡长孙,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锦画有些失笑,心里洋溢着暖暖的感动,顿悟荔枝和蜜柚这番话明是拌嘴,实则是为了点醒自己,不禁说道:“那是三姐的福气,如何比得?”
正在这时,蜜柚折返进了屋子,说道:“四小姐一定是要瞒着我们吗?当日镇国公府上的大太太来时,那嫡少爷在佛堂见遇见的人,其实不是三小姐,而是您,对吗?”
锦画不作声,只默默地捧着手里的杏仁茶,任凭热气将面容模糊。
荔枝急道:“四小姐既然不愿意回答,咱们也不会追着问,只去老太太跟前说了,要老太太查出个真相便是。”
锦画紧忙起身,制止道:“如果你们两个谁出去乱嚼舌根子,别说我宁死不认,老太太不能将我如何,还反过来责罚你们一顿。即便老太太不追究,我们主仆一场缘分便断。”
荔枝和蜜柚相视一眼,又齐齐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锦画,锦画抚额哀叹,不知跟她们两个如何述说。
锦画又想起佛堂内赫连誉那肆意张狂的笑声,觉得有些怵头,颜书就算嫁过去,只怕也会吃进苦头。那样的人将来怎么可能会被颜书把控?
这般过了几日,大周姨娘身体越发不好,老太太让苏妈亲自过去看着,庄氏也不得不作出样子,每日里倒有几个时辰是在大周姨娘房里的。
则棋衣不解带得服侍在大周姨娘跟前,有时趁着大周姨娘昏睡过去便偷偷掉泪,锦画起初听说后也是有些不解的,凡是大家族中,庶女与姨娘之间的关系只能疏远不能亲近,则棋对待大周姨娘这般孝顺,难道不怕老太太和庄氏不允?
倒是蜜柚说了句合情合理的话,说道:“二小姐统共就大周姨娘这么一个亲近的人,豁出去最差也不过就是孤苦之人,还有什么可再怕的?”
在阖府沉寂压抑之时,袁青枫请来的先生终于来了,袁青枫让各位哥儿姐儿去新书房去见先生。
锦画本想邀着颜书一同过去,见颜书已经走远,便带着蜜柚不紧不慢的跟着走过去。袁青枫为了让哥儿姐儿安心读书,特别从府里东侧辟出一座独院来,三间大厢房,两侧东西厢房各六间,宽敞明亮,院中又布置了假山廊亭倒不输于齐氏的院子,可见袁青枫一片苦心。
袁青枫和那位先生站在一幅画前评点着,两人背对着锦画等人,所以锦画未曾看见那位先生的面容,只得与应辰、素琴和颜书站在那里相侯。
则棋因服侍大周姨娘跟前不得闲,未曾来,而应景前几日染了风寒,便一直养在房里没出门,也未来。
颜书悄悄地扯了扯锦画的衣袖,低声说道:“看着这身形,倒比咱们父亲还年轻……”
锦画也忍不住莞尔,起初她也以为袁青枫会请回来一位老态龙钟的教书先生,可是从身后看其身量体型,倒别有一番风流姿态。
待那先生回转过身,众人才知到底是如何的温文尔雅,二十多岁的年纪,眼神微眯,细细打量着站在跟前的几位哥儿姐儿。
袁青枫让锦画等人一一上前见过先生后,正待介绍,谁知这位先生却抢在袁青枫之前,朗声说道:“鄙人姓虞,虞晋声……”
“虞先生……”
虞晋声问过几位哥儿姐儿都读过什么书,众人一一答了。
锦画静静得站在那里,见颜书在应辰耳边低语了几句,应辰有些不情愿,却被颜书生生从后面推了一把,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先生,看你这般年轻,你又读过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