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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竹苦逼望天。除了他之外,半空中还有着无数遁空而行的仙人,或者足下踏剑,或者肋生双翼。还有人坐着莲花,骑着飞马,叼着飞鸟……不对是被飞鸟叼着,挣扎乱喊的。一列身着金甲的巡士仙人踏剑而出,只见半空中急光骤闪,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术,很快将那飞鸟击杀,把人救下拎走了。
苏青竹注意到,这仙城高悬于空中,竟是没有任何阶梯之类能够直通上去。那些进入城内的人,几乎都是靠着仙术或者其它工具腾空而上的。
不过苏青竹觉得,像她一样不会飞的,肯定还大有人在,比如身后那一只还在抹眼泪的小胖子。后者哽咽了半天,终于注意到旁边也有人在跟他一样呆呆瞅着天空,定也不会御空之术了,不由得颇有些同命相怜之感。又见此人一身破衣烂衫,肯定是无钱乘坐冕车的,同情心骤起,便开口问她是不是也要去虚元城,若是不方便,不妨与自己同行。
原来这座仙城名叫虚元城。
《玉壶清话》曾有云:公深慕虚元,朴素恬简,病革,盥沐衣羽衣,焚香端坐而逝,首不少欹。虚元者,道也。尚魏晋闲士,沐亘古太虚,吸日月之精华,着天气之灵气,却正是仙人之居所。
苏青竹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一听有人愿意带她上去,当即大喜,急忙点头答应。小胖子的娘亲嫌弃苏青竹形容狼藉,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儿子已经开口了,她也不好出口撵人,便只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转身上车了。小胖子却是丝毫不介意自己多了个猪头同伴,高高兴兴地拉起苏青竹脏兮兮的手,带着她上了华鸾车。
鸾者,鸟也。五行中却是属火,代表着鸾鸟凤凰。从小胖子和他娘亲的衣饰上就能看出,他家的资底是颇为丰厚的。苏青竹先前还只以为这车里面暗含机关,有着什么飞空阵印之类的东西,结果却见胖子他娘从怀里取出了一只花团锦簇的大海螺,呜呜地吹了起来。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苏青竹清楚地看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闪亮的金圈,里面仿佛正在被谁用朱笔迅速画出一道道诡异符印,每出现一道便急速地加粗加深。那符印共分五处,每一个的形状都有些像简笔画的菱头小人,看这符印的架势,倒是有些像传说中的五鬼搬运术!
还没等苏青竹看清楚那符印的画法,金光却消失了。华鸾车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笼子,上面蒙着黑布,笼旁站着一位贼眉鼠眼的瘦高个儿,唇角两撇小黑胡给他更添了几分奸诈。
笼中传出一声清冽长鸣,其音却如玉石相击,极是悦耳动听。鼠须男子桀桀一笑,掀开黑布,笼中赫然卧着一只伤痕累累的青鸢!
周围的议论声大了起来,苏青竹听到有人在叫:“是罗浮薛家!”声音却是震惊中带着艳羡。小胖子好似有些紧张,缩头缩脑,他娘亲却十分得意,扭着细腰下了华鸾车,伸手对那青鸢指指点点,鼠须男子在旁边点头哈腰,按照她的意愿在青鸢身上染起各种不同的色彩,遮住了血痕,也将一只清雅神鸾糟蹋成了不成样子的花野鸡。
苏青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这样焚琴煮鹤的事情,在仙人世界出现,无疑是带了一丝讽刺。
青鸢本是凤凰神鸟,是极清傲的生物,不容半分亵渎。这帮人类的过分举动终于激怒了重伤的鸢,它挣扎起残破的身子,口中怒吼化作血箭,迅速朝着华鸾车的方向刺来!
尼玛,怎么又冲着这边来了!苏青竹来不及吐槽,抱头就往地上趴,这时却见那小胖子脸色惨白,哆嗦着不知怎么办才好,当即伸手拽着他一起趴下。只听咻咻几声,坚固的华鸾车竟被那精血化成的利箭刺出了好几个窟窿,小胖子哀嚎起来,他的脸被划破两道,一摸抓了满手血。
“阿福!”华装女子急急冲回车内,见到儿子脸被划伤,反倒松了口气,连声叫着幸好幸好,连带着对苏青竹也和颜悦色起来。当然那只胆敢作乱的青鸢却不能轻饶,被鼠须男子用力地鞭打起来,哀鸣声混合着鞭子抽打的声音,显得格外凄凉。
华装女子则在对苏青竹絮絮叨叨地表示感谢。要知道她家阿福命里多灾,从小到大一直是靠着符咒续命保平安。结果上个月绘符的老仙师病逝,她家阿福身上的保命符咒又在之后突然烧毁,可是让她时时吊了一颗心。相师说一定要加入仙门,虽会遭受劫难,亦可保命。结果这短短的一个月里,阿福大灾小灾不断,好几次险些送掉性命,本来以为马上能去仙门,稍微放松些却又出了事,若不是多亏苏青竹在刚才帮了把手,只怕她儿子就活不过今日了。
她在那儿说了半天,苏青竹却是听明白了,搞了半天这只小胖子跟她一样,也是个炮灰命!细想来倒也是,一般的玛丽苏文里,丑女大都是需要留着的,没有她们如何能衬托出女主的美丽呢?但男人的话只要帅哥就够了,胖子什么的自然是统统去死去死,不能嫖的生物留之何用?女主角是不需要青蛙来衬托自己的魅力的,因为她可以去勾引更多帅哥。
这只炮灰的胖子名字叫薛鸿福,而他的命运正与他的名字完全相反,充斥着滚滚而来的鸿灾。
只不过虽然命不好,薛鸿福却有着与娘亲不同的善良心肠。尽管说起话来有些唯唯诺诺,但最终是他制止了鼠须管家对青鸢的继续鞭打。
“傻儿子。”华装女子心疼地给小胖上着药,抱怨道,“那只死鸟险些要了你的命,你倒还替它说话,要娘说,打死了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