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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死么?
“难道主人的回生丹也救不回来?”耳畔模模糊糊的传来童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
樊稚无法睁开眼睛,但听觉却是最先回来的,是在做梦吗?抑或是,从前的过往才是梦,一个很长很长,满是不堪的梦。
“好孩子,回生丹极为珍贵,你可别枉费了我一番苦心。”温柔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那只覆在她额头的手轻轻的收回,樊稚的心里甚至有一瞬的沉,是对那手中温柔的贪恋和不舍。
是他吗……那从遇川冰冷的水中将她救起的男子,她很想睁开眼看看,是不是他。
樊稚看不到,却听得到身边的人起了身,声音也慢慢地离得远了,房门被轻轻的带上,声音也被隔绝在了门外头,更模糊,更遥远,她却分明听清他轻轻嘱咐了那童子一句:“看好她,若能撑过今晚,她便重生了。”
重生……她真的能,摒弃过往,迎来新生,重新开始吗?
“可若熬不过呢?”童子有些心疼:“主人,回生丹只剩下一颗了……您可别……”
“若熬不过,就喂了她剩下一颗吧。你若心疼最后一颗,那之前用掉的那颗,才叫真正的浪费了。”他的一句话云淡风轻,似乎丝毫不把那珍贵的回生丹看在眼里,堵得那童子心服口服,不再申辩。
青衣童子随行在燕归楼身后,忽然一只信鸽在上方盘旋,童子吹了一声口哨,那信鸽方才扑腾扑腾着翅膀落了下来,踩在童子曲起的手指之上。
童子取了信鸽脚下的信,那娟布被卷成了一小卷,童子放走了信鸽,方才将这信呈给燕归楼:“主人,赵公子回信了。”
燕归楼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步履轻浮,昨天被那遇川的水浸湿了衣袍,今日更是有些受寒而气色不佳,因他一贯气色不好,面色偏白,又天生长发银白,因而燕归楼才最喜爱红袍,总能衬得他有一些精神,此时他的面上倒是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接过那信一看,便赞赏地笑了:“聪明,果然聪明!辅佐聪明人,总是让人舒心许多。”
童子一脸莫名,接过燕归楼的手信一看,那上面赵公陵只落了匆匆几笔,但却一言便说穿了他家主人意图。能在一夜之间令整个岭南将太液池一事传得沸沸扬扬,致使那樊小姐轻生的,背后操纵之人,除了他家主人,还能有谁?
只是赵公陵猜中了燕归楼的动作,却猜不中他此举的目的,燕归楼这样有手段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去为难一个小姑娘的……但这也正是说明,燕归楼是一个真正的谋士,而不是一个慈悲的慈善家。
在他眼中,只有可用,和不可用之分。
“我既许诺了助他赵公陵,自然要拿出自己的诚意,他倒质问起我伤及无辜了。”燕归楼话是这么说,却半点恼意也无,赵公陵和卫衍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赵公陵是个面冷心慈的人,而今日若是换了卫衍,千万人的死活他眼也不会眨,更何况乎一个小丫头?
但这也是燕归楼最看重赵公陵的地方,这才有……辅佐的意义……
“主人是否要回公子信?”童子从衣兜中掏出了一小截崭新的娟布和一只碳笔,随时准备记录燕归楼的话。
“不必了,他会明白我的。”燕归楼笑了,这才缓缓道:“毕竟,我救了她,给她新生,许她想要的权势富贵,互惠互利,又怎么算伤及无辜呢……”
她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这仅仅是……他要证明给赵公陵看的第一样东西,来日方长,赵公陵这样的人,很清楚什么是他要的,什么不是。
……
朝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分明和卫衍对坐着用膳,怎么就突然睡着了呢?
朝歌虽迷糊,但却隐约记得卫衍曾经答应过她,倘若她能得
答应过她,倘若她能得到那个挑剔的黄仁太妃的赞赏,卫衍就许她奖励!
带着这个残留的记忆,朝歌的心情极好,那美酒作用下,似乎让人完全轻飘飘了起来,朝歌这回饮的酒并不多,因而倒不至于像前两年那样被明之捉弄得大醉三天三夜才醒来,但就那小小一杯,却也足够让朝歌到了第二日中午仍是如何也醒不过来,黄仁太妃来了又走,走了要来,软的硬的都用了,朝歌仍是酣然大睡,没有半点要被唤醒的迹象。
朝歌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沉浸于美梦之中的时候,不仅没有得到黄仁太妃的夸赞,还把严厉的太妃给气走了……
朝歌的确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在梦里,她感到自己身处一个奢靡异常的琼室,通往那琼室的路上,是一条长长的象廊,而那琼室里,有瑶台,还有剔透无暇的白玉床,朝歌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可却好似自己曾经来过一般,她甚至知道这象廊有一个雕桩,雕桩上面有什么样的图纹,长长的象廊一侧,哪个才是最大的琼室,而那琼室里,哪里放着瑶台,她的玉床又安置在哪儿……
这富丽堂皇的地方,似居住着身份最尊贵的人,住在这里的女子地位高贵,这里这样美,可依旧冷清得很,到了后来,朝歌也辨不清,这是不是美梦了,若说不是,可这里的一物一台阶都精致美丽得不可言喻,可若说是,她走进了这里,怎么一点开心的感觉也没有呢……
“小姐,云小姐?”兰玉姑姑的声音满是关切。
“歌儿怎么醉成这样了?这一天都要过去了,还睡不醒,解酒汤液不管用。”太皇太后尚未出关,可听说了朝歌一睡不醒,还道是出了什么大事,这才破例亲自来看望她,得知这丫头竟然是饮了酒,大醉酩酊,这才让老太太哭笑不得,忙让人煮了解酒汤给朝歌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