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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解酒汤是灌下去了,朝歌却半点要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太皇太后,云小姐毕竟年纪小,只怕是从未饮过酒,比旁人要易醉。这一时半会,怕也醒不过来呢。”兰玉姑姑解释着。
“陛下也真是的……”太皇太后又好笑,又心疼朝歌:“知道歌儿还小,怎么给她喂这种东西。吃坏了身子可还了得。”
“就饮了一小杯呢,一口就醉了,奴婢拦都没拦住,怪不得陛下。”兰玉姑姑笑着说着。
“你瞧瞧歌儿,在做什么梦呢,一会笑,一会又皱着眉头。”太皇太后被朝歌酣睡的模样给逗笑了,一边慈爱地伸手抚平朝歌眉间轻轻的簇起,但看着朝歌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笑,自己的心情便也跟着柔软起来。
刚说着呢,朝歌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见太皇太后和兰玉姑姑都在,朝歌的小脸茫然了许久,大约是还没完全清醒,好半晌,才轻轻地将太皇太后慈祥温柔的手握在了自己的小手之中,声音糯糯的撒娇道:“奶奶,歌儿想您了,姑姑说,您在闭关。”
“兰玉阿,你瞧你瞧,这丫头这般模样,能不讨人喜欢吗!”太皇太后果然被朝歌的一声“奶奶”给取悦了,笑了出来,又将朝歌搂进了自己怀里,真如寻常祖孙那般慈爱地教训朝歌道:“下次可不许胡闹了,小小年纪饮酒,万一吃坏了身子,奶奶可真伤心咯。”
饮酒?朝歌依旧有些茫然,可她心里惦记着卫衍答应她的事,又看外头天色都到正午时分了,这两日黄仁太妃总是要求朝歌一早就要起来梳洗得体,黄仁太妃每天都会来检查,若朝歌仍赖着不肯起来,黄仁太妃还会吹眉瞪眼,此时都这样晚了,朝歌急忙问道:“太妃,太妃娘娘来了吗?”
“来?仁妃都来了两趟了,见你不肯醒,被气走了。”太皇太后倒是不大放在心上,黄仁太妃的脾气她是知道的,正直较真,但是打心眼里为朝歌好,否则也不会这般严厉要求她,正是因为这样,太皇太后才放心让黄仁太妃来教导朝歌。
一听黄仁太妃来了两趟,还被自己气走了,朝歌的小脸当即变了色,缩了缩脖子,怯生生问道:“太妃娘娘……此刻在哪呢?”
看朝歌的样子,是被黄仁太妃给吓得不轻,太皇太后笑了:“听说今日她原是要教导你北周国史,此刻正在宗庙呢。”
“歌儿要去给太妃娘娘道歉!”朝歌说着便要下榻,她心里惦记着卫衍答应她的事,自然是干劲十足,她要快些得到黄仁太妃的夸赞才可以!
“小姐宿醉刚醒,太妃娘娘也是知道的,今日要不就再歇一日吧?”兰玉有些心疼,旁人宿醉还不得头疼得很,朝歌的身子比不上大人,定是更加难受:“奴婢差人去禀报太妃一声吧?”
“你就让她去吧!”太皇太后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意味深长道:“你没瞧见,歌儿今日干劲得很!也不知道陛下是使了什么法子,能让这丫头即使怕仁妃怕得要命,也不肯落下这课。难得歌儿肯学,你就别总护着她,还怕仁妃吃了这丫头不成?”
“是……倒是奴婢见识浅薄了。”兰玉姑姑也跟着笑了。
朝歌匆匆梳洗了一番,因为怕耽误了时间更惹黄仁太妃生气,几乎连兰玉姑姑要喂她喝一碗小粥也不肯,兰玉姑姑没辙,便使辇子送朝歌去了宗庙,朝歌是一人进入宗庙列殿的,路上听兰玉姑姑说,这列殿如今并不供奉皇室牌位,但里面似有一件老古董,至今仍是有职守的人看着,能
人看着,能进入这列颠的,除却职守打扫的人,便只有皇室中人可进入。而朝歌为未来北周皇后,自然是能进入的,只是兰玉姑姑和一干伺候的宫婢都停在了列殿外头便止步了。
朝歌进了那列殿,顿时感到一阵冷风扑面,这初夏的午后已是有些闷热了,进了这里,却莫名地感到寒意,朝歌的小脸上满是困惑,待见到那大殿中的黄仁太妃时,朝歌立即忘了这扑面而来的冷风。
她本还有些怕黄仁太妃数落她今天上午的事,可黄仁太妃只是看了她一眼,破天荒地并没有生气,只是今日的黄仁太妃似与往日有些不同,朝歌顺着太妃的视线看去,只见这列殿之中,陈置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那青铜鼎便是成人都不如其高,对朝歌而言,更是巨大无比。
只是这青铜鼎似有些年岁了,锈迹斑斑,在这古老的列殿之中,散发出沉重的锈味儿,朝歌曾听兰玉姑姑说,这列殿每日都有人打扫,可为何任由这尊大鼎锈迹斑斑歪歪斜斜地弃置在那儿呢?
是的……弃置,这大鼎不仅锈迹斑斑,歪歪斜斜的置放,甚至还残破得很,侧身都被砸出了个大洞,鼎脚还断了一只……鼎口上方,似还有早已生锈的金属链锁悬挂在半空中央。
“这破鼎是……”
朝歌的话才刚一出口,就觉察自己说错了话,她机灵地抬眼偷偷观察太妃的反应,黄仁太妃却并没有半点要训斥的意思,反而顺着她的话,似有些出神:“这破鼎的年岁,得有上千年。”
“上千年……”朝歌捂住了自己的嘴,更是觉得自己方才说它是破鼎简直是得罪了它。
“传说这鼎又名镇煞鼎,它的底下是煞口,周国大盛时期,这煞口就出现在周国古都之中,由历代周帝守护……”
太妃的声音娓娓道来,她说的是故事,也是北周久远的历史,朝歌却莫名地感到异样,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破鼎,小手下意识地抬起,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扑通,扑通……似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