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在唐家表现尚可,回去之后就忍不住笑,甚至因为太高兴给阖府上下了一月赏钱。
“她真当自己是仙女儿还敢看不起我儿我骏儿哪里不好被她这样作践不过没关系,都没关系,她要退亲,我遂她意给退了亲,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嫁给什么人”
前头因为看不起未婚夫把亲事退了,回身家道中落,现在想攀人家反倒攀不上,这说起来都是笑话。
本来以马骏对她的喜欢,即便唐家出事,马家也能给她个优渥生活。如今她亲祖母身故,总得守孝,这一年都不好再议婚事。等一年后,唐家说不好已经成了破落户,又能攀什么高枝
唐家出事以后,乔氏说了几回“枉她机关算尽,结果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以前她挑选马骏,如今唐家落魄,反倒是人家看不起她。她当日拼死也要退亲,不知道料没料到今日这般光景。”
钱玉嫃看着刚才端来的核桃糕,轻笑道“人风光得意时岂会想到落魄之后就唐家这些人配在一起,要我说想不衰败都难。”
这一家的男主子不善经营,女主子护短护得不讲道理,少爷蠢笨,小姐自视过高
反正不是败在今天也是明天,迟早的事。
“可能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坏,我早就烦死他们,听说这事心里一点儿不难受,顶多有点唏嘘。比起他们家竟然败了,让人想不通的是二姑竟然没上咱家号丧。”
乔氏瞪她一眼,让仔细点说话,才道“她在咱们府上碰壁太多次,包括这回唐老太太过世,我跟你爹都没过去,大房那头去了人,仿佛是缠上他们了。”
钱玉嫃压根不信她大伯救得了唐家,就现在这情况,谁都救不了,出手就是共沉沦。
别说钱炳坤,就为这事,谢士洲亲自过来了趟,告诉他岳父能不掺和最好不要,要是觉得亲戚之间该帮点忙,就等他事了之后给几千两接济一二。
钱炳坤问他是不是知道点啥
谢士洲说“你得罪我,我当时兴许喊打喊杀,出口气便不计较了。可有些人与我相反,他当时笑眯眯的,事后整不死你。招惹上这种伪君子,知道错了没用,跪下赔罪都不好使。”
钱炳坤本来也不想掺和,同女婿聊过之后,他还给大哥递了个话,告诉那头这才只是开始,狂风骤雨在后头,请大哥千万量力而行。
钱炳和作为长兄,对妹妹多少还有一些怜悯心,他被求到跟前还在犹豫怎么样才能帮到他们,兄弟就传了这么个话。钱炳和找来夫人曹氏商量,曹氏无比惊讶“她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平时压根瞧不起你,你竟然还想帮她兄弟这话不够明白你是想把全家搭上去救个白眼狼你想想你姑娘,玉秀那头还有一堆事,你当爹的不管,怎么有空操心别人”
曹氏知道她相公背着大哥包袱,才故意拿话激他,还道“你要是敢掺和进唐家的事,我这就回娘家去,咱别过了”
“这不是跟你商量吗我才说一句,你说这么许多。”钱炳和揉揉太阳穴,叹息道,“炳坤比我会做生意,他都说不成,那恐怕真不成了。咱们帮不帮都是那样,这钱省着回头接济她吧。”
“接济点钱是可以,我府上不欢迎她来,一个个都什么人呐”
想着近来生的事钱炳和都感觉头疼,可没办法,他还得去面对。他回头见了二妹,劝她撑不下去就把生意停了,哪怕卖田卖铺也把工钱结了账目清了,先沉寂几年,等风头过去再做打算。
“哥我请你帮忙,你不帮就算了,还劝我关店关了店我一家人吃不吃饭旭哥儿娶不娶媳妇儿瑶瑶嫁不嫁人”
兄妹两个说了不少,结果是不欢而散。
钱家亲戚靠不上了,他们又去找了唐家的。
大家都知道那已经是条烂船,谁也不想把自己绑上去。唐老爷苦苦支撑了几天,最终也没迎来转机,从春风楼事到唐氏破产,前后没一个月。
家里店铺田产全都抵了,金银饰古董字画也典出去很多,偌大一个唐府被搬了个空荡荡,奴才遣散了十之八九,这时候唐老太太三七都还没过呢。
唐老爷才四十岁,本来正当壮年,经此巨变整个人都颓废沧桑了。
有些人受了打击能很快振作,想尽办法都要翻身,但更多人是一蹶不振。
唐老爷连守业都难,别提从头打拼,他最近总是想到以前的好日子,为什么落得这个下场还不是夫人蠢女儿贪儿子唐旭愚笨不堪。
早知今日,就不该放纵唐旭,任由他闲在家里;更不该放纵唐瑶抢钱玉嫃的婚事退马骏的亲;最不该娶了这个媳妇儿
唐老爷抱着他娘的排位嚎啕大哭。
真恨不得自己也能跟着去,以免活着受苦。
钱二姑冷眼看着他哭,骂了声窝囊废,她回头想去找儿子,告诉唐旭现在家里陷入困境,让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得振作起来。
刚进那屋,就现躺着养伤的儿子呆愣愣的看着头顶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