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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皮肤上说不上炽热却让人难以忽视的体温透过二人薄薄的衣料贴上澜澈的皮肤,竟让他心下莫名生出几分奇异又熟悉的感觉……
可是不应该啊,距他离开凡世已有数百年,凡人寿命如蜉蝣般短暂,这个世上早就应该没有他熟悉的凡人了……
“哎呀——”
“!”
澜澈想着心事,一时有些恍惚,没有注意阿绿的提醒,猛地一脚踏空,情急之下发出短促地惊叫,可下一刻,手臂忽然被一道大力拽住,关键时刻稳住了他的身形,让他不至于掉落山崖。
“小心!”少年的笔触冷凝而利落,一改先前悠然缓慢的姿态,快速在他手心游移,笔画间隐隐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轻颤。
澜澈没有多想,稍稍平复了一下错乱的气息,歉然道:“对不起,我一时走神……你没事吧。”
“无事。”聆渊状似平静地在他掌心落字,其实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眼睛都看不见了,怎么也不知小心,走在如此高险的仙山之上也敢走神。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如此马虎大意吗?君宸玄真是无用至极,竟就这样让他一个人走了出来,若是出了什么事……说起来他方才失神,是在想君宸玄吗?
聆渊越想脸色越是阴沉、心中越是不甘,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又拽起澜澈的手,在上面急书道: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高挺陡峭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聆渊此举可以说是没话找话,可他还是固执地一字一句把自己想说的话写完,仿佛这样便能占据身旁这个人所有的心神,让他抽不出空来去想其他人和其他事。
“你可以叫我阿渟,我单名一个渟字,渊渟岳峙的渟。”聆渊一笔一画写得十分连贯,唯独在写到“渊”字的时候顿了片刻,微微侧首看了看澜澈的神情。
然而那时天光正盛,澜澈的半张脸都笼在耀目的日光之下,聆渊一时完全无法窥视他的脸色。
在聆渊写完这句话好一会儿,澜澈才淡淡应了声:
“哦。”
你想了大半天,就想出一个“哦”字?
聆渊差点不满地轻哼出声,可转念一想,忽然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很多很多年前,他们初识的那段时日也是这样一幅相处模式吧?一人仿佛有永远说不完的话,唧唧喳喳、喋喋不休,而另一人总是惜字如金,对方说十句话,他才勉勉强强回他一个字。
只是那时说个不停的人还是少年时的澜澈,而那个时候的他自己根本不敢相信像云端积雪一样光华夺目、风致无双的澜澈愿和他说话、陪他玩耍……人总是贪得无厌,一旦得到便再也不想失去,那时的他和澜澈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在担心对方终有一日会厌倦他,会因为自己无意间说错的一句话、做错的一件事而厌恶他甚至离开他,所以他总是不太敢在澜澈面前说话,以至于过了很久很久,澜澈还以为他是一个不苟言笑冰冷严肃的人……
如今的情境却是彻头彻尾颠倒了过来,昔年拘谨胆怯的少年,如今忝着脸没话找话,而曾经和自己无话不说的澜澈无论被怎样撩拨,给他的就只有线条完美却冰冷的侧脸和疏离淡漠的片语只言……
聆渊:……
这样下去他要几辈子才能把和他拜了天地的王妃骗回王城!
“那你呢?”聆渊假装没有察觉对方言语中的疏离,死缠烂打般继续追问:“我该叫你什么呢?”
“……”澜澈忽然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反问:“你又不能说话,也叫不出我的名字。你只要在我手心写字,我便知道你是在同我说话,可你知道我的名字后,难道还要在写正经话之前多写一个名字呢?所以,不必做无用之事,也不必知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