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轻轻后扯,温月感受到容山隐拉她的力道,茫然抬眸。
兄长朝她温柔一笑:“不是说饿了吗?有饭吃了。”
容山隐对待温月就没有那股子市侩圆滑之感,温月点点头:“我想喝羊肉汤。”
“好。”容山隐笑意渐深,示意白管事上前,伺候温月吃喝。
饭厅内,另开了一张席面,专门给小娘子用餐。而容山隐则应对这些云州地头蛇,一面画饼说些谢献有望提携官吏的场面话,一面推杯换盏喝得耳根潮红。
忙到夜里,总算是应付完一波人。
待柳刺史走后,容山隐脸上的笑落下,望着寒夜里寂寥的星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地方官员官官相护、党同伐异,局势比他想象中还要严峻。
要让沈逸在这群心机深沉的油炸鬼中撕开一道口子,扯下几片肉,实在是困难之事。
容山隐垂下眼睫,他从来不知,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除了一心行军打仗、保家卫国,还要去应对这些繁复肮脏的心计,还好他来了,他能帮沈逸守住后方,让兄弟放手大干一场。
屋外,忽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是温月端着一碗醒酒的枣茶求见。
“进来。”
小姑娘端着茶碗等了半天,终于听到兄长清冷的传召。
她欢喜,小心翼翼推开门,探进脑袋。温月嫌弃发髻太容易被风吹乱,找了个当地会说胡语的婆子,取艳红色发带编了辫子,一缕缕发被烛光照得油亮,小姑娘的杏眸好像猫崽子,眸光潋滟,闪闪发光。
“哥哥,我给你送醒酒汤来了。”
她每次看到容山隐,就会流露出这种孺慕的神情,仿佛她全身心依赖他。
容山隐心脏绵软,说话的语气也忍不住放得很软。
“嗯,多谢。”
温月小心翼翼端进汤,放到桌上。
她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州府,待在房间无聊,有意来容山隐屋里多待一会儿。
容山隐以为,她是得了白管事的吩咐,要盯着自己喝完醒酒汤。
为了能让妹妹安心入睡,容山隐想了想,还是端起茶碗,小口啜饮。
风吹动窗台上挂的驼铃,铃帽的光泽被黄沙侵蚀出裂痕,响声也钝钝的,不刺耳,很古朴。屋外传来骆驼的叫声,似乎有夜行的商队耐不住沙丘漠地的寒冷,特地赶来驿站落脚。
房间里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安宁气氛。
容山隐眼睫一颤,忽然松懈下了满腹的负累,他贪恋起平和的日子,莫名想这一刻的清静能久一点,再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