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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浑身难受,但是嗅到那股熟悉的松木香,又觉得疼痛好像减少了一点。
她迷迷糊糊,想起一些事。
她记得少时,十八堂遭到仇家的围堵。
温青带弟兄御敌,温月跟着容山隐,藏在山寨里用来藏酒的地窖。
有杀手潜入寨子里,远处传来踏碎枝叶的脚步声。
容山隐想要以身诱敌,确保温月的安全。
他对她说:“哥哥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待着别动。记住,谁来都不能出声,也不能打开地窖的门。”
温月点头:“我知道,如果是哥哥来,我会一下子认出来。”
“为什么?”
“哥哥身上,有松木的味道。”
容山隐释然一笑。
……
这么多年过去,他身上依旧残留那一缕若有似无的松木味,他一点都没变。
温月的疹疾很折腾人,容山隐照顾了她一整夜。喂药、涂抹药膏,一切事都亲力亲为。
等到天光刺破层层叠叠的铅云,熹微照入毡帐,温月醒来了。
一睁眼,小姑娘看到了一脸疲态的容山隐。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竹青色的长衫,披着斗篷,不像是平时面对军士的外袍。温月恍恍惚惚回过神来,为了照顾她,容山隐整宿没睡,穿的是他临睡前的长衫。
温月愧疚,想和容山隐说说话。然而嗓子沙哑,语不成调。
容山隐喂她喝了几口水。
温月:“哥哥,你怎么知道如何照料有哮疾的病患?”
容山隐迟疑了一会儿:“我曾有个妹妹,她吃了发物,得过哮疾疹病。”
温月呆住。
“嗯?”
“她和你一般大。”容山隐淡淡开口,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她也叫阿月。”
温月屏住呼吸。
“从来没听哥哥说起过这个人,你很……讨厌她吗?”
容山隐沉默。
他没有及时回答这句话。
他用勺子舀一口药汤,喂清醒的温月喝下去。
动作迟缓,思绪万千。
容山隐想到了他日后的下场。
早晚有一日,少帝会在沈逸的帮助下,除邪惩恶,扫除天下。
政权回归少帝手上,年幼的君王为了立威,必须手段雷霆。
他教过少帝的,诛杀逆党、安民除暴。
容山隐作为谢氏一族的走狗,他手上有许多与谢献合谋作恶的罪证。
等到恰当的时机来临,那些证据会被容山隐安排假死逃生的白松,带来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