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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时善留心细听,又好似女子呜咽声,她顿时打了个寒颤,再看四下无人,月色清冷,她往后退了两步,折身往回走去。
没走几步,那声音更清晰了,不再有虚浮的阴森感,反而有些耳熟,萧时善想了想,循着声音迈出了脚步。
然后就发现了树下的两道人影,看上去应该是一男一女,那个男子的身影被树影挡着看得比较模糊,但萧时善认出了那个女子的身影,那个身材娇小婀娜的女子正是史倩。
萧时善咬住唇,一个劲儿去瞅对面那个男子,在阖家团圆的时候偷摸私会,他们也做得出来,还要不要脸面了。
她瞬间涌起一股冲动,想直接走过去,看看他们会是什么表情,萧时善攥着手,她早该察觉到的,史倩来京的时候就是他顺道捎回来的,同在一艘船上,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来二去可不就勾搭上了。
上次去探病,她还在史倩屋里看到了她绣的并蒂莲,一针一线都用了心,可不就是少女怀春。
萧时善觉得自己真够傻的,也不知道他们背着她偷偷摸摸地私会过多少次了,她的心口仿佛压了块巨石,深深地喘了口气,不由得想到他何必如此遮掩,真要把人纳过来,她能说个不字?
这时忽地听到一阵脚步声,萧时善迟疑了一瞬,这种时候把事情闹开了,她也得跟着颜面尽失,可这样装作不知又便宜了他们。
她略一思索,转身看了过去,见到来人是罗英时有点诧异。
罗英也是怔了怔,瞧着月下仙娥般的美人,只觉得酒意上头,有点反应不过来。
萧时善咳嗽了两声,一面给那边树下的狗男女提个醒,一面朝前走去,他们最好记住,她已经得知了他们的奸情。
罗英看着萧时善朝他走来,人高马大的人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萧时善略一颔首,便往清辉阁走去,努力维持着平静端雅,浑身都血液却一直往脑子上拱。
走进清辉阁,刚要上台阶,听到上头有人走了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登时愣住了,一时怀疑自己的酒还没醒,“你怎么在这儿?”
李澈缓步走了下来,眉眼微动,“你觉得我该在哪儿?”
当然是在树底下跟人幽会,萧时善没傻到把这话说出来,但心里却是这样想的,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见鬼了不是,他既然在这里,那么方才跟史倩待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萧时善懊恼不已,早知不是他,她何必去掺和那等事,这要是见了面得有多尴尬。
李澈眯眼打量了她几眼,把她带到旁边,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萧时善有点脸红,低声道:“方才我出去走了走,听到有人说话,就顺着声音过去了,然后、然后就看到树底下站了一男一女……”
跟聪明人讲话,相当省劲儿,往往话刚开口,对方就能将未尽之意猜个八九不离十。
而在李澈看来,她那点心思一点都不难猜,他眉头一耸,淡淡地道:“你放心,若是真有些什么也会告知于你,不会让你落了颜面。”
她赶紧点头,“我知道,夫君胸襟坦荡,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人。”
萧时善一顶高帽子给他戴了过去,他却不领情,提步走了几步,复又拧着眉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赶忙定住脚步。
李澈扫了扫她簪在发间的白芙蓉,她今日穿了袭月白曳地长裙,长长的宫绦从腰间垂下,随着夜风飘飘摇摇,他平静地道:“你果真识大体。”
他说完这句就没了音,转身踏上了台阶,脚步声越来越远,萧时善抿了一下唇,识大体难道不好么,明明他是在夸她,怎么听着跟她骂一样。
过了一会儿,史倩回到了席上。
萧时善没有看她,但心里忍不住猜测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能在此时出现在清辉阁附近,看衣着身形又不像小厮或护卫,那大概率是对面那桌上的人。
可以先排除掉罗英,五公子年纪太小,不在范围之内,想来想去似乎就剩下四公子李演了。
萧时善望了眼隔在中间的屏风,男未婚女未嫁彼此生出情愫也属正常。
天色已晚,夜里起了风,老太太精力不济,已有些困倦,中秋家宴接近尾声,众人渐渐散去。
出了清辉阁,萧时善随意地扫了一眼,刚收回视线,下一瞬又飞快地看了回去。
不远处,二公子李溯扶着身怀有孕的蒋琼坐上了竹椅。
那个身形跟树下的那道身影重合了起来,原本萧时善猜测那人是李演,却没想过会是向来儒雅随和的李溯。
这个发现让她大为诧异,晚间躺在床上,想着史倩和李溯之间的关系,萧时善久久不能入睡,她素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意中撞见此事,也不想往里掺和,只是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去胡思乱想。
在她的印象里,二公子李溯是个品行端正,随和体贴之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跟史倩有来往,想来这世上没有哪家是干干净净的,水至清则无鱼,总有些看不到的淤泥地。
萧时善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李澈,要是像他说的那样也不错,最起码还知道知会她一声,若是旁人都心知肚明,t只有自己蒙在鼓里,那才叫可怜呢。
一时又想到二嫂有孕以来的变化,整个人都少了以往的棱角尖刻,谁承想夫君背地里跟别的女人有了首尾。
萧时善忽地愣怔了一下,她还以为碰到她爹那样的伪君子,是她母亲运气不好,被男女情爱迷了眼,原来这样的人和事不在少数,或者说男人本就是那副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