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婶催促:“小丫,快去端凳子。”
小丫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钟逾,这才转身走了。
冯三婶带着钟逾进了屋,准确的说,应该是进了土坯房的其中一间。
进门就能看见一个灶台,一边墙上堆满了柴,空气中有灰的味道,还有一种厨房积年累月沉淀的炊烟气息。
冯三婶提了一桶水倒进锅,随后开始生火。
实际上冯三婶一家平时喝水并不烧,但是钟逾是客人,她才想着烧水泡茶招待一下。
当冯三婶准备拉风箱时,小丫就抱着一个小板凳过来了。
小丫将板凳放在钟逾背后,话也不说。
还是钟逾主动说了一句:“谢谢。”
小丫像是被惊了一跳t,怔怔地盯着她看了几秒,迅速转身跑去给冯三婶帮忙了。
冯三婶随口搭话道:“姑娘,你是县城的人,怎么跑到我们小丘村来了?”
“这几日我同家人在青云寺祈福,我下来闲逛。”
“原来如此,不过我想提醒姑娘,外面的地界乱,出门在外,多加小心。”
“乱?怎么乱?”钟逾其实对外面的情形很好奇。
“我看姑娘生的白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姑娘,这片山丘中几个村里时不时有些人牙子徘徊,专门偷年纪小长得好的姑娘,他们若是看见你孤身一人,定不怀好意。除了人牙子,从小丘村东边出去不到十里的山头就有几窝土匪,前两年还没有,这两年收成差,一些流民聚在一起成了匪。”
“多谢提醒,我记着了。”
冯三婶从灶台上拿起一个陶罐子,从里面抓了一大把茶叶扔进陶碗,等水一烧开,便盛水泡茶。
她小心翼翼地把碗端给钟逾:“姑娘,请。”
钟逾道谢着接过茶。
她垂下眼,看见碗里粗粝的茶叶,其中少不了茶梗子。
她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满满的苦涩味,和江府的茶完全不一样,却已经是冯三婶能拿出的最好的茶。
当钟逾喝了半杯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锣声。
钟逾往外望了一眼,问冯三婶:“怎么了?”
冯三婶眼里有些忧愁:“收租来了。”
钟逾站到门边,透过门缝轻易便看见外面的土路上行过几辆驴车,驴车上竖着一面旗,旗上一个“江”字,车上坐着几人穿着杂役的服饰,应该是江府家丁,为首两人一个敲锣一个喊:“乡邻们!交租咯交租!”
几辆驴车中间有个骑骡子的长衫先生,他戴着个儒帽,肩上挂着个算盘,看着和周围的江府家丁很不一样。
江府一行人顺着道路前行,最终停在一棵枯树下。
家丁从驴车上搬下桌椅板凳,算盘先生第一个落座。
他虽然坐着,却抬头挺胸、闭目养神,似乎不想多看村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