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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再不好看,那一张张浓妆淡抹的姿容上也只是与平日里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眉梢低一点,嘴角冷一点,眼神躲闪一点罢了。
“不过,”秦衍之画风一转,“朕倒是可以宣魏家人入宫,解开魏家欺压灾民的真相,也让爱妃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胸怀天下的仁善之家。以免诸位做了井底之蛙而不自知,还成日里自吹自擂什么才德兼备,天下无双。”
魏溪听到皇帝居然宣她进宫替魏家自证青白的时候,简直有种天下乌鸦一般黑的荒谬感。
宫闱里面都是住着一群什么样的人呐!自家得不到皇帝的好处,所以也要把别人家的好处给抢走是吧?宫里那群妃子们也不看看自己家族做的那些糟心事。
给个庄子,把来投奔的灾民往里面一塞就万事大吉了吗?都是为官的人家,规矩至少不差吧!怎么自家都知道女眷住在后院,男人住在前院,怎么到了灾民这里就全部乱烘烘的一顿乱塞,别人想要怎么住就怎么住呢?你指望人人有廉耻之心,人人都懂得自律,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你家要施粥这的确是好事,只是,粥也有稀粥浓粥,你一斤米熬人高的一锅粥,低头看去只看到稀稀拉拉几粒米饭,其余都是水,灾民没意见?
你送衣服,衣服有好有坏,有绸缎有粗麻,你拿着袋子往地上一丢,等着人哄抢,是个人都知道抢好的不要坏的呢,能不打架吗?男人们打得鼻青脸肿,女人孩子们相互抓得青红紫绿,好看吗?
魏溪独自一个人进宫了,也没要魏夫人送,更没要胡氏跟着。皇帝还有点良心,不让魏夫人跟着她一起进宫,给那群只知道争风吃醋屁事不干的女人磕头奉承,否则别说魏溪会不会忍不住把那群妃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秦衍之自己也绝对别想过悠闲日子了。
从皇帝说出魏溪的名字时,穆太后就识趣的不再说魏家如何了。魏溪之死的真正原因,宫里没有人提过,所有人好像默认一般,仿佛她们从来没有听过那个名字,见过那个人。
魏熹与魏溪相差只是一个字,在宫里所有人的心目中却仿佛感觉到了魏溪的涅槃,她一路从宫外走入宫闱,不少的太监宫女们都忍不住驻足目送。
三跪九叩大礼过后,魏溪重新站在了康雍宫之中,遥遥的望着凤座上的老妇人,以及妇人之下四位妙龄少女。
嗯,少女!
哪怕一个个梳着妇人发髻,可是看身段,看坐姿,与医术上有了点成就的魏溪哪里分辨不出少女与妇人的区别呢!
有意思!
魏溪笑意渐深,伫立在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中,声音清越:“听闻宫中有魏家欺压灾民,克扣灾民辛苦钱的传言,着皇上口谕,魏家之女魏熹特来替母自辨。”
“敢问诸位,魏家欺压灾民可有人证物证?如何欺压,可有人证?即为欺压,伤势几等,可有死亡?可有太医或者大夫的验伤证明?仵作的死亡报告?”
“魏家与灾民达成劳务协议时,早就在官府登记造册签字画押,双方自动自愿达成协议,不存在欺诈欺压欺瞒之举。若是有异议,请灾民自动与魏家解除劳务协议。请问,灾民人在哪里?他说魏家克扣灾民务工银钱,可有证据?”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魏溪开口就震住了殿中老老少少无数人。流言而已,哪里来的人证物证?她们嘴巴一张,不过是为了不让魏家好过,为了破坏魏家积攒了无数年的好名声而已,哪里想过其他。
魏家女儿一来,就反客为主,直接把刑堂审讯的那一套拿了出来。她成了刑部尚书,居高临下的质问起殿中的‘犯人’起来!
这,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第96章
作者有话要说:
宫殿之中一道冷哼,阴测测的响起:“若是他们敢去告的话,早就告到府衙去了。谁不知道如今魏将军府是皇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连承安公府都要退避三舍!”
魏溪往左边端坐的妃子中看去,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胡歆儿,上辈子就喜欢借着皇帝的宠爱以势压人,如今居然想要利用穆家的权势来压制魏家!
魏溪正色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敢问这位娘娘,承安公是几品官职,我爹爹魏将军又是几品官职?这朝堂上下难不成官职都是虚设的吗,一个二品武将居然也敢跟公爵府比肩?娘娘您敢说,我魏家可不敢认!承安公那是谁?三朝元老,太后的亲族,当今皇上的外祖,不说旁的,我魏家哪怕是一品镇国将军手掌三军那也不敢与承安公的公子们称兄道弟!更何况,我父如今远在边关,虽然挂着帅印,可也只执掌半边虎符,没有皇上的容许别说调动三军了,顶多也只是领着一万兵将为国奋勇杀敌!领兵一万的将军哪里能够与官居要职一语定江山的承安公相比?娘娘,您要挑拨皇上与武将的关系,也不用拿我魏家来做先锋,我家自认忠君爱国,担不起这罪名!别说我魏家了,就怕这大楚上上下下数千武将都担不起这份‘荣誉’!”
说穆家不如魏家,不就是说外戚之家不如掌权的武将们吗?
诚如穆太后,哪怕知道娘家的人中除了自己的老爹外,再也没有一个能够在朝堂上掌实权的族人,可那也是皇帝的外家,是超品的承安公府。在穆太后的心目中,朝中的大臣们哪怕是真正的手握大权,掌了半壁江山呢,那也没法跟她穆家相比!穆家都是草包枕头,那也比你百年世家的精英弟子高贵得多!
魏溪一席话,首先就无限太高了穆家,穆家高了,不用贬低自家,也拉开了两家的距离,让穆太后脸上有光。再有,穆家前几年突如其来的归还虎符,虽引起朝堂震荡,可也借此让皇帝彻底掌握了大楚的刀剑。有了兵权,皇帝才有了朝堂说话的力度,也才有了让朝臣们惧怕的底气。也就是经过那一次,穆家成了实打实的保皇党,单独凭借这一点,穆太后等闲就不能说魏家的坏话,也不能挑拨皇帝与魏家的关系,否则就有了卸磨杀驴之嫌。
所以,魏溪太高穆家,点明了皇帝与魏家的君臣关系,最后还不忘把所有的武将们拉到自家一条船上。
高高在上的穆太后紧绷的肩膀慢慢的松懈下来,审视魏溪的目光也和蔼了不少。
郑七七咳嗽一声:“姐姐不愧为贤妃,忧国忧民且以小见大高瞻远瞩,居然可以从小小的一件平民务工的契约中推测出武将世家的狼子野心,啧啧,这眼力非妹妹可以比拟了。”
郑七七家不也是武将么!胡歆儿拿魏家做筏子是一回事,拖着武将世家下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说了,魏将军到底只是二品官职,又没有女儿入宫,与几位妃子们没有直接的冲突,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同样都是武将世家,胡歆儿今日可以挑拨太后穆家与魏家的矛盾,到时候不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挑拨穆家与她郑家的矛盾嘛!武将世家大多掌兵,拿着刀子的将军们总是格外受到文官们的针对,也容易遭到皇帝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