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实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要恢复健康的意念太强烈了,他明显感到自己不像上午那么衰弱了。
扶桑试着坐起来,袁雪致连忙扶他。
母子俩面对面坐着,扶桑强笑道:“你看,我没事。”
袁雪致伸手帮他将一缕乱发抚平,也露出笑意:“没事便好。”
扶桑忽而有些赧然,眼帘垂下又抬起,看着袁雪致道:“娘,我可以抱抱你吗?”
袁雪致没应声,她微笑着展开双臂,扶桑往前挪了挪,像儿时那样依偎进娘亲柔软的怀抱里。
扶桑闭着眼睛,身心放松,软软糯糯地道:“昨日上午,我随师父去毓华宫给大公主看诊,即将离开时,皇上赶来看望大公主,大公主就像我现在这样,依偎在皇上怀里,寻求安慰。我当时就想,我好像都快忘了被爹娘抱着是什么感觉了。”
袁雪致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现在想起来了吗?”
“嗯。”扶桑眉眼轻弯,“很温暖,很安心,就算天塌下来了也不怕。”
心头的涟漪重重叠叠,袁雪致叹息般道:“扶桑,娘真舍不得让你长大。”
扶桑懵懂地问:“为什么?”
袁雪致缓缓道:“因为雏鸟长大了就会离巢,孩子长大了也会离开父母……”
“我不会的,”扶桑很轻却很笃定地打断她,更用力地抱住她,“我不会离开你和爹的,还有棠时哥哥,我们一家四口永远不分离。”
只有小孩子才能说出如此美好又天真的话,袁雪致不忍心打碎这份天真,顺着他道:“好,我们永远不分离。”
他们不再说话,静静享受这久违的温存。
没过多久,忽然响起敲门声:“姑姑,赵院判来了。”
袁雪致和扶桑分开,她站起来,迅速整理好仪容,前去开门,怀着歉意道:“赵院判,实在对不住,这么晚还劳烦你跑一趟。”
赵行检澹然道:“无妨。”
袁雪致道:“快请进。”
赵行检走进来,独自一人。
扶桑坐在床上,形容狼狈,弱声唤道:“师父……”
他昨天骗了师父,虽然今天谎话成真,但他还是感到羞惭。
袁雪致自觉退到外面,顺手关上门。
她站在廊下等待,金水和银水陪侍在侧。
从扶桑十岁起,为他诊病的太医一直是赵行检。
以柳长春和袁雪致的体面,请得动太医院左院判没什么稀奇,更何况扶桑还是赵行检的徒弟。
令金水和银水感到奇怪的是,赵行检每次来为扶桑诊病,绝不允许任何人旁观,就连柳长春和袁雪致也得在外面等着。她俩私下议论过几次,但也没论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