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点意外。”
翌日,金銮殿。
一身明黄常服,配金冠,当今圣上大马金刀地坐在皇位上。美须髯,一双厉眼审视百官,尽显官家威严。
然而,官家心中却不如面上四平八稳,全因沈言编纂的刑讯集录。
脑海里满是那惊魂一夜,被诓骗入宫。
“这不是去金銮殿的路。”初入宫廷,沈言也不知底细,只一诈,内侍竟也不装了,拔刀就冲了过来。
“快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言拉着跑。
乱,彻底乱了起来。
时而是那端正雍容的台阁体。
【宫刑,又称腐刑,一则受刑后腐木枯枝,有杆不能结。二则,伤口流脓,腐烂发臭。是为重刑。受刑者畏寒惧风,去势三日内难以自行移动,需互相搀扶……】
“伤势太重,需得去了死肉。”
“倒是个忠心的。”
【民间自阉成风……】
后面的已然看不下去了,逃也似的全烧了。不顾这般行径或许会被正主发现。
刻意遗忘的记忆涌上脑海。
底下的大臣们还在吵。
“……口供在此,还请圣上定夺。”朝廷之上,
内监呈上奏折,宋稷只囫囵看了两页,是那晚雨夜急召,被撞见了。城卫签字画押。还有昨日妨碍锦衣卫公务之事。番子发展乞儿做眼线。买卖人口,屈打成招,抢占良田,强抢民女,公然召妓……罄竹难书。
但他知道,大部分都是假的。
沈言,鲜少让他为难。甚至……
“殿下小心。”
闭上双眼。仿若还能看到雪地里的血腥,少年强忍疼痛的闷声。
“沈言,朕,朕害怕,你留在皇宫陪我可好?”
“如此残躯,草民又以何……”
握在龙椅上的手骤然一紧。
做奴才的,为主子豁出性命是理所应当的,若是没有他,沈言早死了,这些年的宠信,早就抵了那时救命恩情。
隔的远,看不清圣上的神色,大臣拔高了声音。
“……如此祸国殃民之人,还请圣上为黎明苍生着想,早日处置。”
雪地,叛军,鲜血淋漓的少年。尽数变成了黑夜里,手拭鲜血的病弱身影,姿容绮丽的男人蓦然回首,幽火摇曳的双眼,光影沉浮。
重担压在心里,男人睁眼,瑞眼凌厉。褪去软弱挣扎,冰冷刺骨。
沈言知道的太多了,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当年的软弱。
他是皇帝,执掌天下权,再也不是当年任人欺凌的乡野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