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语气,护短的意思都快溢出来了,让正在听墙角的沈妱都忍俊不禁。
里面沈夫人也被逗笑了,叹了口气,“招婿这事儿尴尬,想挑个合适的,又不能委屈了阿妱,实在太难。阿妱性子又倔,唉,我为着这事情快要愁死了!”
外面沈妱闻言,不由嘟嘴轻哼。
她今年也才十四岁,就算招婿的事情不像嫁女那样顺当,那也不值得娘亲这般发愁焦急吧?
听起来像是她根本嫁不出去了似的。
沈家虽然只是布衣,却以书香传承,沈妱的父亲沈平是庐陵出了名的藏书家,才学极高,弟子广布,在庐陵城里名气不小。虽然不好指望秦家那等门第,但是想进沈家门的人还是多着呢!
不过是沈妱不想这么早定下婚事,跟沈夫人又说不通,才恳求沈平拖延而已。
她扁扁嘴,跑到院子里,踮起脚尖折那初绽的海棠花枝。
这棵树据说还是当年兄长出生时栽下的,二十年过去,海棠树已长得繁茂葳蕤,年年果实累累,是这玲珑山馆里最妙的风景。
只是海棠尚在,向来疼爱她的兄长却已经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已经八年了,他还活着吗?还能回来吗?
如果他能回来,母亲也就不必为招婿的事情这般烦恼了吧。
沈妱对着花树苦笑,将那花枝抱在胸前一嗅,就瞥见丫鬟石楠带着石榴和石椒进了院子,怀里各自抱着一束含苞的春花。
石榴脸上喜气洋洋,献宝一般将那红如烈火的木棉凑到沈妱跟前,“姑娘,花儿都折来啦,好看吗?”
“眼光不错。”沈妱微笑称赞,将那海棠花枝递过去,“这枝供在我书桌上,蔷薇插好瓶送给夫人,其它的你们安排吧。对了,准备一瓶木棉,待会送到外书房,用我书架上的瓷瓶。”
石榴和石椒应命而去,石楠便回道:“姑娘,刚才外头书肆里递话进来,说秦二公子找你呢。”
秦愈?沈妱眯了眯眼,这算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吗?
她抬步就想往外走,慌得石楠连忙阻拦,“姑娘带上披风再出去,前儿的风寒还没好呢,当心再着凉!”
春光温煦,日头和暖,哪里就能再着凉了?
“那你快去取。”她敷衍了一声,脚步轻快的出了玲珑山馆。
沈妱出生在藏书世家,曾祖父从户部尚书的位子上辞官后便退守故里,建起了藏书楼。经祖父沈磐和父亲沈平几十年的努力,如今沈家藏书已愈十万卷,那书楼高有三层,周围树木阴翳,站在山馆外一瞧,十分显眼。
她家里还开着刻书售卖的书肆,在这庐陵地界也小有名气。
沈妱从后门走进书肆里,果然见秦愈就站在书架下,正在挑书。
旁边董叔谨眼尖,立马拽他一把,迎了过来。
秦、董两人性格迥异,走过来时却破天荒的异口同声道:“阿妱你听说了吗,出大事啦!”
董叔谨这人也就不说了,父亲是富阔的盐商,他又排行第三,肩上没什么重担,便养成了公子哥儿的性子,平日里咋咋呼呼是司空见惯。
可秦愈却不一样。他是二品大员家的嫡出公子,庐陵赫赫有名的“武状元府文曲星”,虽然与董叔谨同龄,性格却沉稳许多,书院里那么多同窗,最处变不惊的就是他了。
连秦愈都说是出大事了……沈妱不由好奇道:“什么大事?”
董叔谨立马道:“刚听到的信儿,端王殿下要来咱们庐陵了,据说还要住上几月!”
“阿妱你的风寒还未痊愈吗?”秦愈最先出口的却是关切。
沈妱失笑,道了声“快痊愈啦”,心里却满是讶然。
端王殿下徐琰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他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弟弟,向来有骁勇善战之名,曾数次击退北边的燕国,据说此人冷厉嗜杀,战功赫赫,身上挂着无数传奇故事。
可如今的武川省政通人和、安宁太平,这位战神来庐陵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