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枭和江柍自然是商队里的老爷和夫人,浅碧则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因身份已变,这二人都恢复了女儿装。出来行商,带太多女子终归惹人起疑,因此轻红还是小厮打扮,与叶思渊一样。杨无为和谢绪风分别扮成掌柜的模样。
乌瑙河在回纥之南,朔月之北,只是较回纥更近一些,只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便到了。
那会儿正值清晨。
太阳从滚滚长河中冉冉升起,华光照亮了远方的山头,像是镀了层金一样。
他们一行人驻足在乌瑙河边,男子们持缰控马而立,女子们掀开车帘,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阳光炽烈却冰冷,照在他们每个人身上。
关外的风景与秀丽无缘,乌瑙河由高山冰雪融水形成,终年不结冰,如一匹无疆的野马,在山脉与山脉之间奔腾咆哮而来,涌动至此处,湍流已是平静和缓,横无际涯。岸边植被稀疏,多为裸露的荒地,空旷极了,愈发显得大河浩渺而壮阔,不免给人苍茫而荒寂之感。
可江柍的心情却极好,她笑容可掬,眼睛里粲粲然满是光彩,朝窗外喊道:“沈子枭,还好你带我出来了,不然我怕是一辈子也瞧不见这样的风光。”
几人都朝江柍看过来。
叶思渊挑着眉毛得意地笑:“那个琥珠没能跟来,真是亏大了。”
琥珠是座上宾,怎会被允许跟着太子出巡呢,当时这丫头为此还难过地号哭了几场,好在晁东湲要带她去逛庙会,她一个草原来的姑娘哪里见过这些,也就被哄得差不多了。
江柍闻言,只道:“雾灯月涌她们要是能来就好了。”
可惜为做戏做全,她们都去临溪灵石山庄“照顾染了肺痨的她”了。
“珠崖”打了个响鼻,沈子枭翻身下马,摸了摸它的鬃毛,才走到马车前,隔着窗子问江柍:“听你的语气已是有精神多了,怎么样,累不累,冷不冷。”
多亏浅碧这几日的精心调理,江柍虽然整日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像灌了浆糊似的,却已经不嗜睡了,面色也养了个七八分回来。
“我非常好。”江柍这样说,已是有了下来走走的想法。
她提裙站起来,只是坐久了,两腿软绵绵的,像是麻了一样不大站得住,刚出车门,便瘫软了下来,还好沈子枭在下边接着她,她才跌到他怀里,没有摔下马车。
她赶忙解释:“我只是脚麻,身体无碍的。”
沈子枭只沉沉看了她一眼,把她轻轻放到地上,她扶住他的手臂,好一会儿才站稳。
他这才点了下她的鼻尖,说:“无论你有碍无碍,等我取了河珠,你就一定是无碍的了。”
“殿下,不如让我来吧。”谢绪风也翻身下了马,走了过来。
沈子枭闻言一怔,江柍也是。
“我的水性不比殿下的差,何况有些事,总要偿还。”谢绪风眉眼间一片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场的人皆知江柍中毒是为何人所害,因此谢绪风也并不想弯弯绕绕打哑谜,而是简单明了平铺直叙说出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