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为就不说话了,他吃完了小笼包,而后就捧着豆浆啜饮。
深秋的天气,人说话间已经能看见腾腾水雾。豆浆的热气飘上来,带着隐约的甜香。
顾放为吸豆浆时有个有些孩子气的习惯,总是先吸一大口,脸颊微微鼓起来,再慢慢地咽下去,喉结上下滚动,线条锋利流畅。
这个角度看他,眼眸微垂,漆黑的眼睫毛极长。
今天是英语早自习,他注意到鹿行吟手里拿的居然是一本数学错题集,忍不住笑了:“看这个干什么,背题吗?”
鹿行吟摇头:“找蔡静借的数学错题本,想看看这边考试难题类型。”
他在往他这边看。
鹿行吟视线放在错题本上的红字上,数字图形密密麻麻的一片,每个字符都小巧可爱,余光中,顾放为又微微偏过头,注视着他,再一笑。
轻轻地说:“英语老师来了。”
是压低的气音。
鹿行吟下意识地关闭了错题本,换上手肘夹着的英语书。
再抬头一看,走廊里除了和他一起出来背书的学生,并没有其他人。
顾放为调戏成功,那双桃花眼又微微眯了起来,笑意璀璨得晃人眼睛,嘴角也勾起来:“看你的吧。英语老师早自习不会来。”
鹿行吟的英语书包着墨绿色的书封——很奇怪,顾放为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种纸书封,随后看到的是鹿行吟的手。
少年人大概来自南方,手指白皙,看起来也很软,指甲透着粉色,像女孩子的手。但是指节处有薄薄的茧,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才会在这个年纪落下茧。
也许是外面走廊风大,手背冻得发白,乌青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想了起来,鹿行吟身体不好。
似乎是哪天他靠墙瞌睡的时候,听陈圆圆提过,说很羡慕鹿行吟不用出操。
鹿行吟看完一道函数题,刚翻了一页,身边的人影动了动。
余光中,顾放为正在慢条斯理地拆豆浆杯外包着的塑料袋,又抽出吸管,隔着很远,一击命中,塑料袋轻飘飘地落进了拐角处的垃圾桶。
他侧身随手在曲娇座位上抽了张纸,裹住豆浆杯的下沿,随后伸手。
修长的指尖勾着豆浆杯,里边还有半杯,水声晃荡着,但没有洒出来。
这温度还有些烫,纸杯就这样和他的手指,轻轻贴上他的脸。
“拿着,你手冻乌了。”顾放为说,“我不喝了,你要愿意继续喝也行。”
鹿行吟捧着豆浆杯,瞥了他一眼。
顾放为懒洋洋地说:“我找到长期饭卡了,小计算器,你不用这么拼,输了也没事。”
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讲他的努力归类于自己的成果,仿佛习惯了这样。
他身上有这种自信得近乎于骄傲的光芒,其他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会变得黯然失色,默认了所有人就是会被他的光芒吸引,而后不由自主地靠近。
鹿行吟乖乖的,还是笑,清淡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软糯:“好。”
早餐时他和陈圆圆、曲娇错开走。
科技楼桌上放着一份早饭,内容是蘸水面、煮鸡蛋和一杯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