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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宫牧低低地说。
邢战无所谓似的笑:“说什么屁话呢,你没事就是最大的好事。”
宫牧压在他身上,抵着他的额头。从他们相遇的第一世开始,邢战就为他送了命,而后的几世轮回又为他吃足了苦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重新为人,结果还是害他受了重创。
宫牧的心在怒火与自责中煎熬,他原本就没什么好脾气,这会儿更是拼命压抑着屠戮的欲望。
没了铜钱的隔阂,邢战更能感受到宫牧的情绪,虽然平时不管是骂人还是刻薄人都是一套一套的,可真到了要他说点什么的时候,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他只是把宫牧稍稍拉起来,深深地将这张总是把自己迷得晕眩的脸蛋望进眼里:“现在你在我眼睛里,多好。”
刹那间,宫牧胸中的怒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酸胀。
如果他有眼泪,说不准眼睛就红了,但此刻他玻璃弹珠似的眼睛还是像浸在了水银里。
“对,是挺好。”宫牧呢喃着,低头亲吻邢战。
邢战由着他,感受着他唇瓣的柔软,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浓缩在了一个又一个吻中。
“我不会放过化忌真君的。”宫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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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牧对修行前所未有的上心,几乎整夜整夜不见人影,清晨时分邢战醒来总能看见他在呼吸吐纳,眉心的九瓣莲一日亮过一日。
邢战的状况不容乐观。瞎了一只眼,眼皮总有点耷拉着,虽然不至于说影响正常生活,但焦距有了偏差,看东西总是看不准,茶坊里的杯子盘子不知道被他砸了多少,最后郎谦忍无可忍把他赶到角落,给他泡了一壶茶,让他安心当吉祥物。眼睛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小心点就是了,但近来邢战总觉容易疲倦。当初邢战玩笑的一句“你是吸我阳气了吧”,如今一语成箴,虽然宫牧十分克制并专心修行,但仍然不可避免地会从邢战身上汲取能量,损害到他的精气神。不过邢战从来不说,在宫牧面前依旧打起精神,不让他看出端倪。
但是邢战最记挂的还是苍家那边,也不知道苍泊身体好了没,苍溟海又是什么情况。苍泊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隔壁灵修斋终日店门紧闭,最后邢战等不下去,直接找去苍家。
来开门的是宋游玄,并不意外,但意外的是他看上去十分疲倦,总是挂在脸上的清逸笑容不见了,深潭般的眼睛里忧伤浓得化不开。
邢战朝里张望了一下,昏暗的客厅里只有宋游玄,不见苍家的人:“宋老板,我来看看你们。”
见到邢战,宋游玄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他点了点头:“进来吧。”
“他们……”邢战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怎么样啊?”
“你自己去看吧。”宋游玄苦笑着带路。
上了二楼,邢战先瞥了眼苍溟海房间的方向,看见门前放着盛了饭菜的餐盘。
宋游玄在前头说:“你来得真不巧,早上小泊刚清醒了一会儿,现在估计又睡了。”
邢战连忙跟上:“他什么情况?”
宋游玄轻轻地推开房门,邢战看见苍泊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颗脑袋,原本活蹦乱跳的人瘦得面颊凹陷,就连呼吸似乎都是断断续续的。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过来我就给他弄点吃的,我检查过他的身体,主要还是伤了元气,恐怕需要养一阵。”宋游玄道。
邢战将苍泊稍稍托起,查看他后背,那青黑色的鬼面已经消失了。宫牧那拳着实是柄双刃剑,打出了化忌鬼,也打伤了苍泊。但长痛不如短痛,没有了鬼面总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