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愈将手心里头的布条系在眼上,他道:“去穿件衣衫吧。”
女娘一愣,将氅衣抓得更紧了些。
她许久,未见到这般有礼的郎君了。
“妾穿氅衣是因为尚知羞耻,但妾厌恶那人衣间的味道,故而只披了件氅衣。”
谢愈指节微蜷,犹豫再三,轻叹了声,“女娘若是不嫌弃,便将我的外衣穿在里头吧。”
身处黑暗,耳中传来的声音也万分清晰,他听见女娘低低地抽泣。
“妾多谢郎君。”那女娘声色哽咽,双手拜跪,头触地,出怦然一声。
谢愈得了应答,才解了外袍递于她。
“不必跪我,且起身吧。”
二人交谈的声音微弱,只是因为这朱门之间,尚不太隔音。
“郎君,妾去点灯。”
“不必。”
话音未落,他便察觉眼前的布条多了些橙光。
罢了。
此刻立在灯下的女娘有些无措,而当瞧见端坐于胡椅上,仍未解开眼前布条的郎君时。
她轻吸了口气。
这是位玉树临风的郎君,即使瞧不见眼,她也知道,胡椅之上的那位,是真君子。
她的心蓦然跳动起来,是否自己,可以依靠这位郎君,逃出朱门之外。
灯盏之下,是久久的沉寂。
火光跳动,余烟萦绕。
谢愈才觉,脑中竟有些昏胀,像是跌入暖河之中,身间也起热来,他倏然起身,行至朱门前,指节用力撑在框上,有些泛白。
这屋子不对劲。
“去寻一寻,内里可有点什么熏香……”
跪坐于地的女娘因着谢愈的这番动静而直起身,眸中带了些许紧张,她忙掌着灯,视线落在了案上的铜金色香炉。
炉内的烟被熄灭,她又寻了块布裹了一圈,丢到了角落里头。
这香她闻着无甚反应,想来,是用作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