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缓了一气。
终于能解开了。
紧绷的心弦陡然松缓下来,她一时只觉困倦难挡。又见床铺已被太崖打理得干干净净,便索性往上一扑,阖眼小憩一会儿。
半梦半醒间,她隐约听着了门锁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似是有人进了屋。
步子缓而慢,卷裹着一身清雅淡香虽尚未完全清醒,可她对这气息也算熟悉。
好像是妖血的味道。
她昏昏沉沉地掀起眼帘。
昏暗灯火中,一道高大身影没声没息地走近了床榻。
他在床边站定,从夜色中压下安静的冷视。
没
过多久,那人便俯下了身,一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昭昭”他在耳畔低声唤道。
一个时辰前。
太崖出门,连台阶都还没迈下,便有一段绸布从头侧飞过,遮住了身后奚昭的眼。
下一瞬,房门紧闭。
四周竖起无形的结界,将身后的房间,连同周身所有声响隔绝在外。
不远处的小径上,夜色逐渐勾勒出一道人影。
太崖不露声色地打量着那道熟悉身影。
当时问绯潜时,那虎妖虽没跟他说得太多,但他也猜到,蔺岐多半已复生。
复生便算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还纠缠不休。
等着那人走近的空当里,他思忖着该从何事说起。
当先叙旧,又或是问他这段时日过得如何。
尚未想清,他忽觉腹部传来阵剧痛,仿要将他生生撕裂成两半。
太崖垂眸。
只见一柄妖气凝成的赤红剑刃从身后往前,径直穿透了他的身躯。
鲜血渗出,将那柄剑刃沾染得更为殷红刺目。
喉间涌起股清甜,他面色不改地忍下,抬起眼帘。
“玉衡,”他眼梢挑起笑意,仿佛不知疼般,“果真半分不留情。”
蔺岐已走至身前,两人仅相隔数丈。
也是离近了,太崖才得以见他眼下的面容。
魔窟与外界有别,外界一日,魔窟一年。
换言之,他已在魔窟中待了七八年光景。
七八年对妖族性命而言太短,不过立谈之间,但也足以让人有所变化。
以往常被称羡的公子岐,哪怕陷在最落魄的境地,也从未失过分寸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