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学,江东社会阶级如何分野,说你知道的就行。”
虞世学没想到忽然被问到,刚才还以为今日的学习要进入尾声了呢。他赶紧收摄心神道:
“明相,豫章号称二十四家高门大姓,有四大、二十小豪族,四大就是四大郡望,控制着江西主要产业的大头,其他小豪族或依附于郡望,或辗转腾挪其间。
二十四家高门之外,便是乡间大户,依附于二十四家。其余的不是佃户就是奴仆或者包身工匠,似属下家中这等自耕农已近乎绝迹,这还是因为属下及家父都是读书人的缘故。”
听到虞世学说得如此残酷,众人不由惊叹不已。看来江东远不止割据一个麻烦。
“豫章经常有人造反么?”
听到明相如此问法,众人都被狠狠噎了一下,就不能含蓄些么?
虞世学摇头道:“豫章百姓面临的最迫切威胁是山贼水匪劫掠,是以乡里村丁团练俯拾即是。”
姬十三蹙眉道:“官府都不组织剿匪么?”
虞世学仍旧平静地道:“三两年便要剿一次,但剿完不多时又会冒出新的匪寇。”
姬十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姜云逸,终于回过味来,道:“这是半点活路也不给人留啊?”
张自在更直白地冷笑道:“这匪徒怕不是也是二十四家豢养的吧?做大前就割掉,平息民愤,然后再养一波新的。”
众人登时错愕不已,这是官匪一家?豫章的治理竟然到了这种令人指的境地。
姜云逸却神色淡然地道:“殿下,顾大将军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一个扬州牧怕是安抚不住,就去豫章剿匪吧。
顺便叫李温侯练练他的特种兵,练不好就回洛都做个富贵将军,以后不要出去浪了。”
姬十三眼皮抖了抖:“明相不是一力主张政治解决么?”
姜云逸淡然道:“朝廷当然要行的正、坐的直。顾大将军的兵又不是去抢劫,只是去剿匪。”
众人神色各异,这怕不是又是左手借条、右手刀的路数?
姜云逸看向虞世学:“其他几郡情况如何?”
虞世学道:“属下认得几位丹阳贫寒士子,他们乡里大致还有三成自耕农。
会稽豪族都集中在钱塘江口,有海贸之利,对造船和工坊看得最紧。兼且被陈夫子骂了二十年,一些情况稍有好转,据几位会稽贫寒士子说,钱塘江南岸繁华之地的自耕农约莫四成,还有一成半的工匠。西南山中情况应是要坏许多的。”
姜云逸微微颔:“与我了解的情况差不离,江东田政改革攻坚的重点就是豫章了,其次是丹阳,这里是重要的粮仓,非改不可。”
姬十三道:“江北的庐江九江怎办?”
“豫章的问题最困难也最紧迫,一定要叫老百姓尽感受到朝廷的温暖。庐江九江地属淮南,应置于整个中原大框架下一体解决。
来年中原田政要大动起来,不能再阳奉阴违糊弄朝廷。
海贸的、投总的、边贸的钱都看到以后,还捂着地里那点产出,就是单纯的坏,肯定要不得。”
众人心中凛然,不肯配合朝廷大政方针的,怕是要遭受政治打击的吧?
“今日,主要就是认清货币的基本逻辑,以及当前天下货币的大致状况。似此类干系重大的问题,未来的朝堂公卿必须全都要有基本认识,对隐藏的风险要做到心中有数,不能说不干你事就可以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