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宝。”
陆芷沅听到阿娘的声音,空洞茫然的眼神有了一丝生气,她着陆清风手中的圣旨,艰涩地问道:“阿娘,究竟是为了什么?”
暮秋让人熬了几碗姜茶,送来正厅。
方才柔嘉他们冒雨而回,发上衣上都被细密的雨珠染湿了,暮秋把姜茶放在他们身边的几上,氤氲升腾的热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淡,直至变凉,都无人去喝那姜茶。
陆芷沅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下先是觉得荒唐,而后是恐惧。
她自小就认识贤妃,阿娘经常带她去长乐宫,贤妃待她极好,每次见她总夸赞她乖巧聪慧,恨不得要她做女儿。
原来,言笑晏晏的面具下,竟是食人的罗刹。
为了报仇,贤妃隐忍二十余年,耐心地等待,直至今日,以雷霆之势把恨意扑向阿娘,阿娘猝不及防,毫无还手之力。
陆芷沅一阵恶寒,“既已是生死的仇人,即便我去和亲,贤妃也不会放过兄长,阿娘,整个陆家的。”
陆清风眼中有一丝欣慰,她没有哭闹,没有丧失神志,而是一眼就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阿沅觉得该如何做?”他声调平和,好似往昔教导她时提问一般。
“阿娘。”
门外传来了陆少潼
的叫声,随后他就跑了进来,到坐在柔嘉身边的陆芷沅,他猛地停下脚步,“阿沅……”
“你先坐下。”陆清风道。
陆少潼环顾着众人的神情,在云琛旁边坐下,他本想问云琛几句,到云琛郁郁的神情,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陆清风对陆芷沅道:“你继续说。”
柔嘉正欲开口,陆清风向她摇摇头。
陆芷沅垂眸凝然,半晌苦笑着,“阿沅愚钝,除了生死,再想不出其他法子。”
“即是生死的仇人,自然也只剩生死之道。”陆清风深深着她,“阿沅,从此刻起,你,我们都只剩生死之道。”
他说着,转头云琛,“殿下也一样。”
云琛身子一震,他从陆清风沉静的双眼中似乎到了什么,有些慌乱和惶恐,“我,我,我不行。”
“如果为了她呢。”陆清风转眸望着与柔嘉同坐在上首榻上的陆芷沅。
云琛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去,着那个容貌明艳的少女,想到她就要离他而去,他的心犹如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痛得他要喘不过气来。
“如果她日后的依仗全在你,殿下愿不愿去做?”陆清风又追问了一句。
柔嘉似乎明白了陆清风所说之意,瞳孔一震,双目睁大。
“愿!”云琛吐出一个字,声音笃定而坚毅。
他直直地着陆芷沅,目光如那日在她面前初次袒露心意一般,炽盛,热烈。
陆芷沅明白陆清风所说之话是何意,也明白云琛应允的是何事,眼底涌上氤氲的水汽。
她听到自己即将要远嫁东秦的消息时,没有哭,但此刻她却抑制不住地落泪。
那日云琛哥哥曾说,一辈子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