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面上一喜。
不过斗笠人马上再次笑:“但是不用了,我们自个查。”
“别!别!”头领眼见其突然站起身,面色大惧,猛地向后爬了几步,急声道:“听你的口音是河北人,俺也是河北人,你何必助那漠北人杀俺?燕人不杀燕……”
“噗。”
不待他说完,那唐刀就倏的插进了他的咽喉,进而毫不客气的搅了搅。
头领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止也止不住,他瞪大的眼睛初还不可置信,但乍然间就变得无神、黯淡。
“老子这辈子,杀的燕人真不多你这一个。”
公羊左取下面具,语气淡淡,似觉杀了一条狗。
他可惜的看了一眼已气绝的死马,暗叹方才就不该耍帅。
而后抬眼看着北方,默默的擦拭着唐刀。
“乱吧、乱吧……
这河北,老子也待够了。”
――――――
在刘李河向南的十余里处,一座营盘在夜色中默然伫立。
营盘四下,各处寨墙上火把光芒星星点点,只是映亮了夜中雪景,以及旷寂中一连串的俘虏。漠北骑卒来来往往,马蹄声在夜色中清晰可辨。
“老子真是燕人,你们凭甚帮漠北人斩老子?不就是劫掠一些……啊!”
营盘当中,不断响起被斩之人的惨叫声,初还有谩骂,待到最后,所有俘虏几已噤声,不敢再随意出声响,而恶之人被斩后,剩下的俘虏也才终于被一并关押,堆积了一地的脑袋也终于被人收拾走。
而与营盘之内不同,在这营寨当中的一处角楼四面,却是静谧的不像话,便是偶有漠北将领从此来往,也只是大气不敢出,安安静静的行过。
萧砚披着一领披风,只是按着刀柄向北望,四野星星点点,一切嘈杂却不入他耳,只是静静的望向北面。
从魂入此世,他一直都在向前追求,从不停步。权柄、实力、势力……但而今数十万人的性命操之他手,却有些不知想要什么了。
他从曹州初醒之时,就已心下立誓,新生一遭,当要挽一切不宁于手中。亦不要与上世一样,仰人鼻息过活,他要掌天下权柄,终结这凶年乱世,才方不负如此新生。
但而今,他所言的不负此新生,却更像是为了权柄而不惜牺牲一切,几十万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要的或许不是如此。
但那些被斩之人临死前的阵阵惨叫声、谩骂声,却好似又告诉他,他要的就是如此。
在这乱世,劫掠已成常事,杀人不过只是取一草茎。乱的是世道吗?倒也不全是,乱的是人心。
不过这人心并非一朝一夕而成,而是积弊数十年、上百年的祸端。
当滥杀成为常态,秩序成为空谈,便就是人心不复,世事难定。
若不拨动这大业,以致乱世再行数十载,那才是真正的,虚度此生。
“……”
萧砚不复再想,按住腰间刀柄,终于折身转向。
若这世道奉行杀戮,摒弃秩序。
他便当要让世人看清楚,什么才是霸道,什么又是天道。
他就是要终结这一切。
“告诉元行钦、李莽、余仲。大势已成,可以收网了。”
身后,已侯了许久的游义拱手而下。
“老夫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