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也不再多说,起身立起,走到御台之下左侧第一张桌后坐下时,双眼扫过那些官员,看到了每个人的目光神情,却唯独没有和坐在对面的赵普对视。
赵匡胤看着赵光义,心中五味杂陈,他的儿子年纪尚幼,文不成武不就,这大颂天下若是交由他,只怕宋美仙就成了第二个符太后。
想到此处,他盯着赵光义说道:“方才俺和朝堂百官所议之事,涉及到义社,对此贤弟有何看法?”
大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光义的身上。
赵光义抬手阻止了宫女给他斟茶,直接提起酒壶,将茶盏丢掷一旁,抓起一只酒碗直接倒满:“义社之事,只能由官家全权定夺,光义无任何理由插手,但,若无义社,恐无大颂,义社中大多将领官员,也都和光义相交多年,若是解散义社,光义斗胆向官家请求一事!”赵光义端着酒碗,连干满满三碗,这才朗声说道。
“但说无妨!”赵匡胤也陪了他三碗,一旁扮作宦官的安定寿差点翻起白眼,赶紧将灵气不要钱似的从赵匡胤的背心输入。
“当年为了襄助官家起事,二哥与我瞒着官家结了义社,私底下收拢了对后周不满的朝廷官员。义社的义字,所取之意正是天下大义。如今的大颂虽然还面对诸多困难,但已经比后周强了太多,义社早已不收人入社,它的作用已经挥完毕,再保留下去难免有结党营私之嫌。”
赵光义看了几眼殿内百官,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同朝为官,你们不仅是官家的官,也是天下百姓的官!我兄长虽为颂主,但依旧保持着曾经的大义,而你们呢?!”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赵匡胤对赵光义颇有些僭越的举动并不生气,而是看着他点点头,示意赵光义继续说下去。
赵光义暗自松了口气道:“义社成立之后,所收入的兄弟大多都是武人,也为官家征战四方,个个都有着赫赫战功,大颂开国后,官家感激你们,一个个都给加官进爵,死去的兄弟们,也都给其后人丰厚的赏赐,可你们却恃宠而骄,整日里不仅只知道饮酒寻乐,闲疏了武艺不说,还依仗义社的名头压制文官,迫使他们不得不抱团反抗,你们的刀对着那些异族人已经开始软弱无力,对着自家人倒是锋利的很!”
在场的武将纷纷低下头,面显愧色时,赵光义却话锋一转,看着开始暗自窃喜的文官们呵斥道:“莫要以为我在袒护你们!三省六部二十四司,足足上千名官员,这二十年你们做了甚么?”
看到那些文官们不知所措又唯唯诺诺的样子,赵光义不禁火气又盛了三分,直接指着他们骂道:“开宝六年,中原道大名府大旱,数万百姓急需官粮赈灾,可府库县库存粮却不足三成!即便如此,如若你们开仓放粮,一边再从周边府县调拨粮食,依旧还能安抚民心,可你们是怎么做的?硬生生把那些饥民逼成了乱民!”
赵光义转身向赵匡胤躬身道:“官家,臣参大名府指挥使廖应等九位武将当年镇压乱民之时,畏战惜命,乃至乱民之势无法遏制,差点冲击到开锋府!期间百姓军士死伤无数,皆因其作战不利之因!”
话音刚落,廖应勇站起身子小跑几步扑倒在地,不停的叩头,口中大呼:“臣对不起官家,对不起百姓,罪该万死!”随后二三十个武将也站了出来,纷纷伏地叩。
赵光义视而不见继续怒声说道:“臣再参大名府中书徐伟立,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将官粮私下售卖,眼睁睁看着那些本是良善的百姓因为饥饿而拿起锄头四处劫掠!”
徐伟关也缓缓走出席间,来到赵光义身后,一言不的取下头上帽冠,长跪不起,同样也有数十个文官紧随其后,同样跪地。
“臣有奏折呈上,内有当年灾情详细记录,还请官家一阅。”赵光义从怀中取出本奏折,看到赵匡胤点头,这才呈了上去。
赵匡胤一手拿着奏折却不打开,反而靠在龙椅上,仰看着大殿的顶部,另只手半握着拳头,一下一下用指节叩击着扶手。
楚云端隐藏在角落里用“凝仙露”抽丝般的从数百人中调取灵气,再用“点净瓶”不让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输进赵匡胤体内,还有安定寿站在身旁,隔一会就是一大团灵气注入,赵匡胤即便不能生出真气,但只凭借着这些灵气,就将纯铜所制的扶手敲出如同钟磬般的声响。
这声响在大殿之中来回激荡,文武百官心跳如擂鼓,无论是坐着的还是跪着的,无不汗流浃背,就连高怀德这等问心无愧之人也开始冒起了冷汗。
“大名府之事,俺并不是不知道。”赵匡胤终于开口道:“当时俺正南征大理无暇回顾,只想着你们会守好咱们一起打下来的江山沃土,结果你们就这样对我?至于死了多少人,贪墨了多少粮食,损毁了几座城池,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过具体牵扯到多少个武将文官,俺还真没去细细追究,光义,这奏折中可有详细名单?”赵匡胤抬手晃了下奏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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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官家,无一遗漏,但凡涉及者皆在其中。”赵光义回道。
“该如何治罪呢?”赵匡胤揉着眉头:“全家刺配边疆?还是满门抄斩,亦或是车裂之刑?”
跪地的大臣们顿时有几人就直接晕了过去,胆小的甚至连下身的衣袍都显出了尿渍,更可笑的端坐席间的臣子中也有几个吓得浑身瘫软,想必也是做过不少不堪之事。
“我们曾经一起马踏冰河,一起血溅荒漠,也曾经秉烛夜谈,共论治理天下之策,为何你们现在都成了大腹便便,蝇营狗苟之辈!曾经为了让我荣登大宝,甘愿赴死的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却都是为了让我成为一个会被后世唾弃的昏君!”
赵匡胤站了起来,一把将奏折甩在地上:“光义,明日午时三刻,将这奏折中的所有人,都给我斩示众!”
“官家息怒,对臣子治罪之责,光义万万不敢参与干涉,但,光义必须要说,他们不能杀!”赵光义目光坚毅的说道。
“揭露他们罪行的人是你,为他们求情的也是你,为何?”赵匡胤似笑非笑。
“官家若是打开了奏折,那些人必须死,无人能保。”
“但若是杀了他们,又毫无意义,这些官员尽皆担负着开锋府的守卫和各项政事施行之责,虽然没有什么作为,总比只会挥舞锄头,大字不识的平民有用。”赵匡胤字字诛心。
“是人就会有贪念,贪财、贪色,但最重要的就是贪生!利用好这个贪念,让他们戴罪立功,倒也未尝不可,就看这些人如何抉择了。”赵光义捡起奏折,用衣袖抚了抚。
赵匡胤正色道:“你且明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