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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除掉了。”李从心终于放弃了跟门对望,收回目光,简单的回答完他就闭上嘴,似乎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翟立当然注意到她的异常,他看了看李从心,又回头瞅瞅离了魂的周小阳,最终蹭到沈青旁边小声问:“灵除掉了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跟丢了魂一样?”
沈青拧着眉,摇头:“可是何哥可能也活不成了……”
“啊?”翟立猛然想起来昏迷前何时雨说话的样子和语气,也记起了自己昏倒的过程,推测一番后又问:“难道……寄生灵跟宿主是共存亡的?”
他话音刚落,沈青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也不清楚。一直瘫在地上的周小阳就跟上了弹簧似的跳起来,大声质问:“刚才喊你们走,你们为什么不走!?何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你们害的!”
他这一嚷嚷,走廊上的人都纷纷朝他们看过来。沈青赶紧朝他使眼色,小声制止他继续嚷嚷:“小阳哥,你疯了!刚才的状况我们能走吗?他连他妈都要杀……”
“你真的不懂?”李从心忽然打断沈青的话,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周小阳。
她眼神冷冽,刚才还怒气冲天的周小阳被她这样一看,顿时萎了,却还佯装强硬的问:“你什么意思?”
看他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李从心想笑,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扯不出来:“你跟何时雨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个结果就是何时雨想要的?”
什么意思?!
这回另外三个人心里都蹦出这个问题,他们顿时一齐看向她,最后只有沈青问出了这个疑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李从心抬头看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刚才我们被寄生灵攻击的时候,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被吞噬……”
她话没说完,门却忽然从里边打开了。值班医生推着医用推车从里边走了出来。
“梁医生,何哥他怎么样了?”周小阳第一个冲到他跟前,抓住推车急切的问。
被他称作梁医生的人推了推眼镜,扫过门口这四个人,似乎已经气得不想多说话。忍了半天,才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他内脏器官本来就有不同程度的衰竭,下午又刚受了伤……你们家属想他病快些好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带着这样一些人……”他目光往李从心跟沈青他们身上一扫,满脸厌恶,“带这样的人来医院做什么‘法事’……现在好了……病人可能熬不过今晚……”他一说完,拨开周小阳抓着推车的手,转头推着推车大步流星的离开这里。似乎不想多呆一秒。
周小阳愣了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医生的意思,转头就往病房里冲。李从心跟沈青交换了一下眼神,也跟了进去。翟立本就不敢一个人待着,说什么也要跟着沈青他俩。
病房里,护士正调整输液管的滴速,一见到他们几个进来,眉头一皱又准备开训,何妈妈却拉了她一下。
“别生气了,不能怪他们……我想,他要是醒来,或许也想见见他们。”这位心力交瘁的中年女性,眼神悲苦,脸上却还绽出非常轻的微笑。或许真是母子连心,这一瞬间,她好像已经预知儿子的命运。
护士只得把话又吞了回去,柔声安慰:“阿姨,那我先去忙了,您别多想,让他好好休息吧。”临走还是狠狠的剜了他们几人一眼。
“何姨……”护士一走,周小阳就扑到床前。
何妈妈凝视着何时雨,话却像是说给李从心他们听的:“寄生灵没了,我的儿子也要留不住了吧?”
李从心本就觉得难以面对她,听她这么一问,更加无法做出回答。
好在何妈妈也并没有期待她的答复。她温柔的将何时雨的头发理顺,看着儿子还算安详的睡容,浮起一个难辨哭笑的表情:“真留不住了,对他也是个解脱……”说到这里,她喉咙已经跟堵上了一样,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在她温柔的抚摸下,何时雨渐渐睁开了眼睛:“妈妈……”他用低哑的声音唤着眼前的人,又缓慢的转头,一一扫过病房里站着的人。最后,视线落在李从心身上。
“灵除掉了?”他问。
李从心点头,伸出左手,掌心躺着一枚裂成三块的铜钱。“铜钱都震碎了,它逃不了。”
何时雨欣慰的舒了口气,笑了:“太好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他气息十分弱,即使是小声说话对他而言也是个巨大的负担。
“何哥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周小阳看得心焦。
何时雨只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后,又继续:“我很早就察觉到我身体里的东西虽然在蚕食我的生命,却也受我的制约……大约是那时候就有了这种想法吧……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除掉他……虽然……我不知道要怎么做……还害死了那个术士……”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又看向李从心跟沈青,“……我不敢将计划告诉任何人,甚至不敢深想……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能感知我的想法,也许能,也许不能,但我不能冒险……我要装作对身体被控制的时候的事一无所知……这样它才不会注意到我的计划……还好,我很幸运,遇到了你们……这么短的时间里,那个计划终于成型……并且实现了……”
说完这些,何时雨似乎用尽了全部的精力,他对着李从心做了个“谢谢”的口型后,闭上眼,沉重的喘息着。何妈妈的泪水早已泛滥,可她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徒劳的抓紧儿子的手。
何时雨仿佛能感应到母亲的悲伤,强撑着睁开眼睛,回握住妈妈的手:“妈妈别哭,这样的结果……我很高兴……小阳,以后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