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归想起十多年前那台巨大的仪器。
那仪器非常关键,每次坏的时候课题组都愁云惨雾,所有的实验都得暂时告一段落,大家一起伸脚放大假,等维修专家过来,修好了才能重启。而维修专家来时众人都得回避。
仪器虽然挂着课题组的名字,是他们高价买来的,却从来不曾属于那群学生。
……
那年的小孩子沿着岁月向后看,想起仪器坏的那段日子,妈妈跟着课题组放大假,终于闲下来,带小归归去北海公园玩。
北海晴空万里,湖面映着远处琼华岛与永安桥,湖面拂柳,悠悠然如黄垂髫。
当时小归归玩游戏,一只小孩子在草地上笑得打跌,妈妈当时也跟着笑。大概是觉得女儿可爱,笑完把闺女抱在怀里,亲昵地揉脑袋上的毛。
当时妈妈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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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越想,脑子越成了一团糟,回宿舍的路上都呆呆的,拽着刘佳宁,被她一路拖着走。
……
暮春时节月明星稀,乌鹊北飞。
学农基地其实有好景色,这破地方除了条件稍微艰苦了点儿之外――尤其上完晚自习穿过田埂回去的时候――但仅是‘不用上课’这一点,就足以弥补它的千般不好万般差劲。
不过话说回来,条件确实是艰苦了些……
洗漱的洗手池甚至有一处是露天的。
思归回宿舍的路上看到那狂放的上世纪产物,和上世纪洗手池边打水洗漱的男同学,忽然想起盛淅家豪宅那种连干食柜都透着精致的、常人难以匹敌的金光闪闪程度,脑子里忽而没来由地冒出一句“他适应得了吗”……
……好担心盛大少爷在宿舍会不会睡不好觉。
下一秒余思归心头一凛,意识到自己简直是小女仆心态,盛少爷对她的存在感已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刘佳宁一晚上都挺安静,却忽然挺复杂地开口:“怎么了?”
龟龟含着难以置信的泪水,问:“我像女仆吗?”
刘佳宁:“……”
“你像个屁的女仆,”二刺猿刘佳宁暴起怒道,“别他妈说梦话了成吗余思归?你侮辱啥不行侮辱妹抖?你配吗余思归?你配吗?”
龟龟一呆,眼眶里含着惊恐泪花:“可、可是我……”
可是我刚刚感觉自己好柔弱……
“女仆,就你?搬进人家第二天就会因为少爷说话语气稍微凶恶了点就给少爷饭里下毒结果牵连自己的朋友让朋友无端被狗一下的那种?”
刘佳宁愤怒地把龟龟老师一把推进宿舍:
“大魔王不要登月碰瓷!”
归归感到自己柔弱极了,竭力争辩:“可我不是大魔王……”
“不要登月碰瓷!”刘佳宁凶恶地晃晃手指头,“收拾好你自怜自艾的心情赶紧滚去洗漱,要不然我他妈找人给你一闷棍!”
龟龟被吓得不轻:“你对我怎么这么凶?”
“我他妈无辜被你牵连……”
刘佳宁喃喃:“我年纪轻轻未来可期,还没招过这种恨……”
招什么恨?归老师完全没听懂。
下一秒宁仔残暴地望着她,几乎从牙缝里往外冒寒气,一字一句道:
“你今晚给我夹紧尾巴做龟,收拾东西洗漱去,要不然我让你魔王都做不成!”
做什么?什么龟?
余思归刚要大一通脾气,刘佳宁就拎着盆,将门甩在了朋友脸上。
――这天晚上,宁老师异常的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