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朱棣也有过数次询问国师玄化,可有办法让月隐转变成人类。但玄化总是找各种理由推搪,始终不肯满足朱棣的梦想。所以朱棣在愤怒懊恼之余,胸中的那团火焰也烧的更旺了。
玄化从地上抬起了头,瞅向了朱棣坚定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了深切的无可奈何,声音低沉道:“这很难。”
“只是很难,但不是绝不可以对吧。”朱棣说。
听闻此言,玄化沉默的闭上了嘴,心中的念头变作了两名小人,在他的身体内开始厮打了起来。
玄化曾经是一名僧侣。在深山古刹中,随同师傅一同修行礼佛,立誓不杀一命,长养慈悲之心。可是因他后来追随朱棣,协助对方杀戮无数生灵,破了出家时所立之誓言,故此被师傅逐出了师门。从此以后
,这个世界上便少了一名慈悲的僧侣,而多了一位阴狠诡诈的国师玄化。
可纵使如此,在玄化的内心深处,依然怀念着曾经在寺中修行的宁静时光。而且虽然他已满手血腥,但是看待世界的方式仍具有某种出家人的无常与悲悯。
所以当朱棣要求他把月隐转变成人时,玄化的内心充满了抗拒。他认为造物有序,人不逆天,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行之规律,强行逆转只会招自不可测的灾难降临。
正因如此,玄化首次抗拒了朱棣的旨意,哪怕对方是自己誓死效忠的君主。可对方的一次次请求,也让玄化的内心不断地遭遇着观念的摇摆,使他感到苦恼无比。
正当玄化陷入沉默的回忆之时,朱棣的语声重又在宫殿中寂寥的响起:“朕披荆斩棘,得了天下,从今后治天下,要舍要弃要约束自己的地方数不胜数,这个女人,朕一定要得到,这件事,卿就依了朕吧。”
言罢,朱棣就一眨不眨的凝望着玄化,等待着他的回答。这一瞬间,玄化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恳求。
于是玄化轻叹了一口气,重新跪拜于朱棣身前,说道:“那微臣一定尽全力完成陛下的嘱托。”
地牢之内,磲婴身上仍旧捆绑着沉重的枷锁。那沉甸甸的重量,似乎已化作了磲婴身体的一部分。此刻她正姿态歪斜的倚在墙上,心中回想起了刚才由死转生的惊险过程。
他原本以为这一次一定是必死之局,心里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就在大伙刚燃起的刹那,玄化却从天而降,将他救了下来。
对方的行为,让磲婴感到了深深的不解。他实在是不理解,理应是他的敌人的玄化,为何会抗旨救他呢?
最后,磲婴想到了那从未蒙面的父亲朱枬,心中便蓦地冒出了一个念头,口里也跟着轻声自语道:“或许他是看在我父亲的份上才救我吧。”
这时,牢房外突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语声:“是的,我不能让朱枬绝后。”
磲婴猛然抬头一望,竟发觉玄化不知在何时已来到了牢房之外,正目光深邃的望着他。
他吞咽了下稍显苦涩的唾沫,好半晌后,才声音嘶哑的问:“你能和我说说我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你的父亲……”玄化的脸上浮现出了回忆的滞涩,语声幽幽的说:“那是一个勇敢而单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