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之似乎犹豫了很久,终于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值得吗?”
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清幽回响,绵延飘荡,是天地间丝缕不绝的笛声。
“值得。”
日上三竿,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美丽的少女面庞。
苏渔初初醒来,回想昨夜,却是模模糊糊。
最后的记忆是高悬的明月,惬意的夜风,还有在疏阔庭院中流动的好听的曲调。
而她不知何时,就在这片乐声中睡去了。隐约有人将她抱起,那人的怀抱温暖又沉稳有力,让她想要就这样一直依靠下去。
她想着,又觉有些好笑,说是“赏月小酌”,却实在未能“酌”上几杯。他有伤,她自不敢让他碰酒。而她也不过饮过三杯,就被他将酒杯拿走了。
不过,倒是拿走的正是时候,若不然,她这会儿该因宿醉而难受了。这点儿微醺刚好,让她这一夜都睡得甚是舒服。
这日早膳的时间比往常迟了些,夏凤兮早已出门去,苏渔便让云珠、瑜宁几个不必站着立规矩,坐下陪她一同用了早膳。
早膳过后,苏渔带着压了一夜的好奇,去了夏凤兮的藏剑室。
她刚推开门,便被那鳞次栉比的一柄柄剑晃了眼。墙上挂的,架上放的,粗粗数来,也足有近百柄。
苏渔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想那都是剑,长得也差不多,为何要收集那么多呢?
也许在他眼里,每一柄剑都是不一样的吧。她虽不太明白,倒也觉得有趣,自顾自地笑了一下。
而在那么多柄剑中,她也一眼就看到了她要找的那枚剑佩。它和别的剑佩都不一样,很简单,也很朴素。那是一条木雕的小鱼,活灵活现的,还有几分可爱。
苏渔看着,忍不住笑了。
却听背后响起了脚步声,继而响起了云珠的笑语:“小姐,原来您在这儿,让奴婢好找。”
苏渔回头看她,问:“怎么了吗?”
云珠笑道:“瑶章小姐到了。”
苏渔一怔,不觉欢喜,道:“表姐来了?快请进来!”
马蹄声渐渐缓了下来,夏凤兮在廷尉府外勒停了马。
他生于宫墙之内,从小看着长兄与三兄的夺嫡争斗长大,对于政治的敏感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人是一种很容易被贪欲弄昏头脑的动物。而因权力的膨胀和唾手可得的利益忘乎所以的,难免沦为败寇,用贪婪与愚蠢自掘坟墓,却不知登高易跌重,稍有不慎,即是无底深渊。
皇帝自幼照拂他成人,对他恩重如山,他对皇帝亦是十分敬重。如此兄弟,在皇家已是亲厚,却也是“君臣”二字在前,“兄弟”二字在后。圣心难测,而处于他的位置,却也不能不揣测一二。
他似乎走到了一个矛盾的地方,一边是爱人,一边是理想,一边是天子圣意,一边又是他自身的处境。想要平衡好这一切,如同是民间的艺人走过细细的钢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他想要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