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心虚的小动作没能逃过盛千陵的眼睛。
几乎是得到了肯定回答,盛千陵顿时心都快碎了。
他站起身,走到江里床边,蹲跪下去,仰视江里道:“里里,别推开我,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两个人隔得很近。
一个坐在床沿上,一个蹲在床沿边。
长长的日光灯管光线温柔,照在两个年轻人脸上,他们对望着彼此,表情不一。
窗外的马路上偶尔传来短促的汽车鸣笛声,隔着很远的地方,隐约有一片不真切的蛙鸣。
盛千陵继续说:“我带你去医院检查,味觉障碍是可以治疗的,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治好。”
到了这一刻,江里发现自己的心平静得像长江里的水。
他甚至微笑了一下,很冷静地说:“治不好的,早看过了。”
他不是逐渐失去味觉的。
是有一天醒来,嘴里突然泛苦,以为只是胆汁分泌过多,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从那一天起,除了酸和苦,他再也尝不到别的味道了。
江里说:“陵哥,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明白吗?你应该回北京去,好好训练,准备世锦赛,欧洲赛,温布利,而不是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说完还觉不够,又道:“你在这儿拖延时间并没有什么作用,该给卓哥打这个电话,我还是会打。大不了赌球的时候,我还是不用你教我的任何东西。如果还不够,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徒弟了。”
和盛千陵分开以后,江里一次也没在对杆中用过他教的那些牛逼杆法。
精准控力,左塞旋转,贴库定杆,超强低杆。
其实每一样他都能做得很好,但他刻意收敛,选择了回到拼准度的风格。
盛千陵紧紧盯着江里的眼睛。
这些话,江里说得很淡定,好像赌不赌这场球,并不是多么艰难的抉择。
而自己这个他当年费尽千辛万苦才拜到的师父,在江里心里的分量,好像也不过如此。
房间里陷入令人不适的沉默。
时间滴滴答答,没有为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停留。
江里看着盛千陵盖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淡淡俯视他一眼,伸手捞过在床边充电的手机。
他按下开机键,看着屏幕上显示出手机厂商的Logo,盯着它变成主屏幕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