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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倦累了一晚上,眼底隐隐发青,唇色粉白。
整个人都似白瓷一样,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姐儿,你便这样出门见人?”
“是。”邢苑没有过多解释。
让青灵去村口雇了车,她一脚踏在凳上时,青灵瞧见她的鞋子用同色的细麻布,盖住了多半的鞋面。
这个,应该就是孝服。
邢苑走进七爷的院子,那些下人都侧目而望。
她根本不在意,径直到了厅堂前头。
七爷正好在焚香弹琴,琴声铿锵有力,带着些萧杀之气。
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一抬头,见到邢苑,七爷的眼神有些恍惚。
“你一个人来的?”七爷停下手,紧紧盯着邢苑。
“是,一个人来的,端木虎做了那样的错事,没有资格来见七爷。”
七爷一笑:“你最是会说话的,坐吧,才送来的云顶白茶,沏上来,陪我喝一盏。”
邢苑低眉垂目,端坐在侧。
七爷洗手沏茶,茶香清雅,盖过了炉鼎中的香料。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才新寡,穿的便是这一身。”
“也算不得新寡了,那时候,我已经嫁了三次。”
“我见着一眼,心里头暗想,这样标致的小娘子,真是可惜。”
七爷的记性不错:“你的夫家犯了事,你被挂了一百贯钱,放在人市之中,当成鱼肉般,任人宰割。”
“七爷走过来说,一百贯卖这样的娘子,太便宜了。”
“扔了五百贯,我就带着你走了,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个人问一问我的身份,也没人过问我带你何去何从。”
“五百贯真不是个小数目。”
“其实,五百贯还是便宜了。”
两个人说到此处,七爷有些明白了:“你穿成这样来见我,是因为想着,这样子来的,便要这样子走了,是不是?”
“当着七爷的面,我不敢打诳语,我是来求脱身的,这条线,端木虎也跟着我做了这些年,若非出了点意外,他还会继续做下去,然后做得比我更好,赚得更多。”
七爷沉吟片刻道:“端木虎胆子大,年轻气盛,需要有个人从旁点拨。”
“简妈本来就是七爷的人。”
“一个简妈如何够,况且我不觉得关键时候,他会是个听简妈劝的人。”
邢苑心里头咯噔一下,七爷的话,隐晦莫名,她揣测不出话中的另外一层涵义。
“做人言而有信,我记得当年,我答应过你,如果你跟着我下了这趟混水,哪一日,你想上岸,我必然不会留你。”
邢苑默然不语,这种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
“你结识了州衙的段磬,我便知道你很快就会离开我的,果不其然,他是官府里头的人,你若无心利用他,必然会担心自己所做的偏门,要是他知晓了,就此嫌弃你,这样的男人。你也值得托付?”
“我不是怕他嫌弃,而是怕他以后难为。”
七爷一怔:“难为?”
“他的性子嫉恶如仇,做私盐买卖,我靠着自己的双手,没觉得就是坏事,但是对于他,便是难以两全的抉择,既然他能为我做出许多,也当是我为他尽一点心意。”
“哪怕是默默的付出,他永远不会知道你损失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