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和路以卿成婚之后没多久,后者便患上了失忆症,每三月失忆一回也是相当准时。而这个时间除了与路以卿最为亲近的沈望舒之外,便是方大夫最为清楚了。
如今经方大夫一提醒,沈望舒掐指一算顿时再顾不得其他了,什么事都没这件事重要。
以往在长安,路以卿失忆之后也是在家中小打小闹,沈望舒有的是时间带她适应,重新教导。可如今不同了,她们身在西北,危险莫测,路以卿还刚跟卫景荣放下大话。如果在这关键时候突然失忆,且不提卫景荣如何,她们自己也少不得一番手忙脚乱。
沈望舒私下问过方大夫,可医学更玄学显然是毫不相关的两码事,方大夫并不能确定明悟大师的平安扣是否有用。而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方大夫也从来没在路以卿的失忆症上有所建树。
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小小的平安扣上,无怪沈望舒有些不安。
路以卿敏锐的察觉到了沈望舒情绪不对,却误会了沈望舒的不安“望舒你别担心,这里距离云擒关不远了,咱们也派了人去卫家军传消息,相信过不了两天他们就能派人来迎。阳城那边你不是都做好安排了吗,不会那么快就有人追来的。”
沈望舒听着路以卿完全不在点子上的安慰,也是无可奈何。她敷衍的点点头,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快满三月了,阿卿你最近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路以卿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摇摇头“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她腿伤恢复得很快,手上的淤青也开始散了,确实都恢复得不错。只是路以卿会关注这些皮肉伤,深心里却总觉得自己是穿越来的,不会再犯什么失忆症,因此丝毫没将后者放在心上。
沈望舒见此叹了口气,也没再追问什么追问也没有用。当她发现路以卿习惯性失忆后,每当三月之期将至,她都会问问路以卿情况。可惜在失忆之前她身上从来没有预兆,不会觉得不适,也不会觉得不安,多半时候睡一觉突然就把所有事都忘了。
没有办法防备,也拿这毛病无可奈何,一切仍旧只能听天由命。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便在沈望舒的焦躁中缓缓度过,每一次见着路以卿睁眼都怕那眼中写满的是茫然无知。但幸或不幸,直到卫家军的人到来,路以卿也还没有失忆。
路以卿说得没错,自从卫景荣在阳城外遇伏开始,关内便再不能让人觉得安全了。因此沈望舒设法拖住了阳城之人,路以卿和卫景荣也派人往卫家军送了信。卫家军如今正缺粮,连少将军都能派回关中接粮,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会再派人手来接应。
抬眼望着远处烟尘滚滚,运粮的队伍有一瞬间的骚动,因为他们都出了那是马蹄踩踏所致。
还是躺着马车里的卫景荣最先反应过来,听到动静后让人掀开了车帘,他远目眺望一阵,便安下心来“没事,应该是我卫家军派人来了,那打起的旗帜是先锋营的。”
路以卿这两天总跟他混在一起,这会儿两辆马车也离得极近,闻言也往远方望了一眼“这么大的烟尘,你还得到旗啊”说完摸摸下巴,又狐疑道“不对啊,你不是说卫家军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吗,怎么还养了这么多马,这么多骑兵”
卫景荣闻言沉默,又盯着那烟尘望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秦军多骑兵,我们原在西凉无险可守,对峙时多数也用骑兵。步兵连骑兵的马毛都追不上,打仗也不能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秦国是个包容的国家,其中不仅有汉人,还包含了许多不同种族的胡人。汉人擅文治,胡人则大多尚武,甚至有许多胡人还保持着劫掠的习惯。因此每逢夏秋收获之际,西凉都会出现小股的胡人寇边。两国都习惯了这种事,只要不是城池被攻占,双方都默契的不会理会。
这些胡人就很难缠,卫家军若要守护百姓,不配骑兵根本追不上更奈何不了对方。是这些年来军中虽多有裁撤,可最精锐的骑兵却是始终保存的,便是如今的先锋营。
路以卿听完解释咂咂嘴,感觉自己等人有被重视。可与此同时她也更加深刻的了解到了卫家军对这批粮食的重,以及对方缺粮的现状遇上那般不靠谱的天子,再遇上那般野心勃勃的王爷,真是谁都活得不容易路以卿甚至隐约生出了些同病相怜来。
不过无论如何,卫家军的人来了,她们一行也终是安全了。
卫家军如今已不复往日威风,可先锋营也足足有三千骑兵,而且尽是精锐。